李辉!
那张苍白、惊惶、写满恐惧的脸,像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枭的视网膜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站在强哥身边?不!是站在强哥和彪哥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中间?!
巨大的震惊和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陈枭的心脏,让他几乎忘记了腿上的剧痛!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混乱的念头像炸开的马蜂窝——李辉出卖了他们?是他把彪哥的人引来的?还是…他被强哥抓住了?
没等陈枭想明白,现场己经乱成了一锅滚沸的粥!
“操!是周永强!”光头看清强光手电后面那个魁梧的身影,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油光发亮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显然没料到强哥会亲自带人出现在这里!
强哥没说话,只是站在维修通道入口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身边簇拥着几个精悍的手下,手里都端着家伙,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着光头三人。强哥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现场,扫过地上胖头和缝隙里泥鳅张的尸体,最后落在被阿昆扭住手腕、惨叫连连的高竹竿身上,眼神锐利如刀。
阿昆死死扣着高竹竿的手腕,匕首抵在他的咽喉,警惕地盯着光头和矮墩子,同时低吼:“强哥!彪哥的人设局!货是白粉!想灭口栽赃!”
“放你娘的屁!”光头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吼着,手里的锯短猎枪微微发抖,枪口在强哥手下和陈枭阿昆之间来回摆动,显然乱了方寸,“周永强!你他妈想黑吃黑?!动彪哥的货,你活腻了?!”
强哥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动白粉?呵,李西彪是嫌命长。至于你们…”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光头脸上,“动我的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光头三人脸色煞白!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瞬间!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如同死神的尖啸,由远及近,撕破了仓库外死寂的夜空!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甚至透过仓库高墙上狭小的透气窗,在幽暗的空间里投下诡异的光影!
“条子!”光头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妈的!”强哥脸色也是微变,显然也没料到警方来得这么快!
仓库里对峙的双方瞬间被这突发的状况打乱了阵脚!恐惧取代了杀气!
“撤!”强哥当机立断,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维修通道深处退去!他身边的手下立刻收缩阵型,枪口警惕地指向光头方向,掩护着强哥迅速后退。
陈枭的目光死死锁住强哥撤退的方向,拼命想在晃动的人影中再次找到李辉。混乱中,他似乎看到李辉被强哥的一个手下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跟在撤退的人群后面,那张苍白的脸上充满了绝望的惊恐,目光似乎在人群中疯狂地搜寻着什么…当他的视线扫过陈枭藏身的废铁堆时,两人目光短暂地、极其仓促地交汇了一瞬!
李辉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巴似乎无声地张了一下,像是想喊什么,但立刻就被推搡着消失在维修通道的阴影里。
那眼神里,是恐惧,是愧疚,还是求救?陈枭来不及分辨,那仓促的一瞥像根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阿昆!带那小子走!”强哥的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 阿昆反应极快!他猛地一个手刀劈在高竹竿的后颈上!高竹竿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
“走!”阿昆低吼一声,不再看惊魂未定的光头和矮墩子,转身像道影子般扑到陈枭身边,一把将他从废铁堆后拖了出来!
光头和矮墩子被警笛声吓破了胆,哪还有心思阻拦?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也顾不上地上的同伴,调头就往仓库另一个方向没命地逃窜!
陈枭被阿昆半架半拖着,踉踉跄跄地冲向维修通道入口。左腿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中再次撕裂,鲜血顺着裤管不断往下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
维修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强哥等人撤退时晃动的微弱手电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灰尘味。阿昆对这里似乎轻车熟路,架着陈枭,在狭窄、堆满废弃零件和管道的通道里快速穿行,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里激起沉闷的回响。
身后,仓库主区方向,己经隐约传来警察用扩音器喊话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己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
陈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压过了疼痛!他咬紧牙关,拼命迈动伤腿,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狱!
通道七拐八绕,似乎没有尽头。前方强哥等人的手电光也越来越远。
“快…快到了!”阿昆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也受了些轻伤,体力消耗巨大。
就在他们转过一个急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手电的亮光!是一个向上的、锈迹斑斑的铁梯子!梯子顶端,是一块虚掩着的、布满灰尘的方形铁板!外面透进来清冷的夜风和远处模糊的警笛声!
出口!
希望瞬间点燃!
阿昆加快脚步,冲到梯子下:“上去!快!”
陈枭看着那陡峭的铁梯,又看看自己几乎无法着地的伤腿,一股绝望涌了上来。
“我…我上不去…”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上不去也得上去!想被条子抓住吃枪子吗?!”阿昆厉声低吼,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他不由分说,半蹲下身,用肩膀猛地顶住陈枭的屁股,几乎是把他往梯子上硬推!
“啊!”陈枭惨叫一声,伤腿被梯子冰冷的横档狠狠撞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求生的本能让他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上面的梯级!
“爬!”阿昆在下面用尽全力托着他!
陈枭咬碎了后槽牙,牙龈渗出血腥味。他靠着双臂惊人的爆发力和阿昆在下面的托举,用一条好腿拼命蹬着梯子,像只受伤的壁虎,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往上挪!粗糙冰冷的铁梯磨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爬!
终于,他颤抖的手摸到了那块虚掩的铁板边缘!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将沉重的铁板推开!
哗啦!
铁板被推开,一股带着寒意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外面是浓重的夜色和远处城市模糊的灯火轮廓。
陈枭像条脱水的鱼,手脚并用地从洞口爬了出去!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金星乱冒。
阿昆紧随其后,敏捷地爬了上来,反手就将沉重的铁板重新盖好,动作快得像演练过千百遍。铁板盖上,隔绝了通道里的气味和隐约传来的嘈杂声。
陈枭这才看清,他们身处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西周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和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机器零件,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和机油味。远处是永鑫货仓巨大的、被警灯染成红蓝色的围墙轮廓。刺耳的警笛声和警察的喊话声在这里听得更加清晰!
“走!不能停!”阿昆一把将瘫在地上的陈枭拽起来,语气急促,“这里离仓库太近!条子很快会搜过来!”
他架起陈枭几乎无法支撑的身体,辨明方向,朝着与仓库围墙和警灯光芒完全相反的方向——一片更加黑暗、更加荒芜、似乎通向城郊结合部的废弃区域——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移动。
陈枭几乎是被阿昆拖着走。每一次迈步,左腿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全身。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和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耳朵里嗡嗡作响,远处的警笛声似乎也变得飘忽不定。
他感觉自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可能彻底失去意识。
脑子里最后残留的画面,是李辉那张在强光下煞白、写满惊恐和绝望的脸,还有他无声张开的嘴唇…
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念头像最后的烛火,在陈枭即将陷入黑暗的意识里,微弱地摇曳了一下。
然后,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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