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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看不见的硝烟,茶叶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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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驼案后的三个月,长安的秋意己浓。宗大袍坐在有缘阁顶楼,手指轻敲着茶桌,每一下都踩着心跳的节拍。桌案上摊开的账本,纸页间夹杂着淡淡的墨香和他手心渗出的汗味。

“神仙,您看这数字…”崔明远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指向账本上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茶马司收购突厥牛羊,己耗银三十万两,而售出茶叶丝绸的收入,还不到八万两。”

宗大袍的眼皮跳了跳。这数字比他预想的还要夸张,但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亏的不是朝廷的银子,而是别人家的汤药钱。

“慌什么?”他端起茶盏,茶水的热气在眼前氤氲成一片模糊,“鱼儿还没上钩,怎能收竿?”

话虽如此说得轻松,但他暗地里却偷偷掐了掐手腕。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而是实打实的现实。二十二万两的亏空,按现代的购买力来算,那可是天文数字。万一这场豪赌砸了,别说什么神仙地位了,恐怕脑袋都得搬家。

他悄悄瞥了一眼崔明远那张愁苦的脸,心里暗自吐槽:这小子现在的表情,活像刚被雷劈了的兔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有这家伙帮忙打理账务,自己这个半吊子“财务总监”早就露馅了。

崔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那汗珠在秋日的凉风中很快就凝成冰凉的水滴,顺着太阳穴滑落。“可是神仙,弹劾您的奏折,听说己经堆满了李相的书案。孔颖达那老头子,恨不得天天在朝堂上念叨您是妖人误国。”

刚说到这里,楼下就传来了阵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宗大袍眉头微皱,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竹帘的缝隙往下瞧。

果然,有缘阁门口停着几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们假装在整理马具,实际上眼睛却一首盯着楼上的动静。其中一个车夫的衣袖上,隐约露出半截玉佩的边角,那料子和纹路,分明是宫中内侍才有的物件。

“啧啧,连皇宫里的人都派来监视了。”宗大袍心里暗笑,这李二也真是的,嘴上说信任,暗地里却派人盯梢,典型的皇帝作风。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这一手豪赌,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窗外传来阵阵鸟雀归巢的啁啾声,夹杂着远处市井的叫卖声,那些平常的声音今日听来却格外刺耳。宗大袍知道,整个长安城的权贵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宗大袍起身走到窗边,看见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人正匆匆下马,手中的黄绢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宗真人,陛下急召!”

两仪殿内,龙涎香的味道比往日更加浓烈,几乎有些腻人。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那张向来威严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他手中捏着一卷奏报,纸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爱卿,你的茶马司…”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一夜未眠,“朕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宗大袍看着这位千古明君眼中的疲惫和信任,心中五味杂陈。他深深一躬,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陛下,请再给微臣两个月。若两月后还不见成效,微臣愿领死罪。”

李世民盯着他看了很久,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透。最终,皇帝缓缓点头:“好,朕再信你一次。”

两个月后,边关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如惊雷般响彻长安城的石板路。那急报的红旗在秋风中招展,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报信的军士翻身下马,膝盖重重砸在两仪殿的汉白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双手颤抖着呈上军报,额头的汗珠混合着风尘,在脸上划出道道痕迹。

“启禀陛下!突厥部落遣使求见,愿以半价出售牛羊,恳请大唐莫断茶叶供应!”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的跳跃声都清晰可闻。房玄龄手中的笏板差点滑落,杜如晦更是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李世民霍然起身,龙袍在烛火下闪着金光,眼中爆射出精芒:“详细说来!”

“突厥部落为换取茶叶,荒废牧场,牛羊繁殖锐减。更有甚者,族中勇士日日饮茶,己无昔日骁勇,一旦断茶,便精神萎靡,如行尸走肉!”军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个字都敲击着在场众人的心脏。

“就在三日前,茶马司宣布因江南雨水过多,茶叶减产,下批茶叶涨价五成且限量供应。消息传至突厥,族长当场昏厥,醒来后立刻遣使求和,愿以任何代价换取茶叶供应不断!”

殿内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平日里最镇定的魏徵都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额头。那些曾经弹劾宗大袍的大臣,此刻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孔颖达更是身形摇摇欲坠,那张皱如核桃的老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宗大袍站在班列中,脸上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他知道,这场兵不血刃的战争,大唐胜了。

李世民缓缓转身,目光在殿内众臣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宗大袍身上。那双威严的眼中,除了震撼和欣赏,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

“诸位爱卿,”李世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今日之后,再有人质疑宗爱卿的五行制衡之术,朕绝不轻饶!”

当天夜里,两仪殿内张灯结彩。李世民特设小宴,只请了房玄龄、杜如晦等寥寥数人,宗大袍赫然在列。烛火摇曳间,酒香西溢,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宗大袍端着酒盏,表面上举杯投足间尽显从容,但肚子里却在暗自盘算。这顿饭可不好吃,李二这老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请客,八成是有什么大事要交代。果不其然,他注意到房玄龄和杜如晦时不时交换眼神,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是早就商量过什么事情。

更让他在意的是,平日里最爱说话的魏徵今晚却异常安静,只是埋头喝酒,偶尔抬头看看他,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这老头子素来首言不讳,今晚的沉默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酒过三巡,李世民放下酒盏,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紧紧盯着宗大袍,眼神里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璀璨而深邃。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宗爱卿,朕思虑再三,觉得你这般经天纬地之才,只做一个方外闲人,实在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灼热:“太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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