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晨曦透过琉璃窗棂洒下稀薄的光线,在汉白玉地面上投出交错的光影。宗大袍站在殿中央,道袍袖口己被手心沁出的汗水濡湿,但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然笑容。
对面,以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为首的数十名大儒言官排成一排,他们的影子在烛火摇曳下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孔颖达手中那卷竹简被握得咯吱作响,那张皱如核桃的脸上写满了不共戴天的愤怒。
“咳咳。”魏徵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给这场大辩论敲响的开场锣。
孔颖达踏前一步,竹简在手中展开,发出“啪啦”一声脆响。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射出精光,声如洪钟:“圣人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汝满口商贾之术,置圣人教诲于何地?”
宗大袍闻言,非但不慌,反而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道袍下摆,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准备跳舞。他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三分恭敬七分狡黠:“孔祭酒,敢问此利,归于谁?”
“什么?”孔颖达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小子会反问。
宗大袍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是归于国库,以强兵固边,安天下万民;还是归于突厥,以壮其兵马,来日兵临城下?若为国为民之利,亦是君子之大义啊!”
这话一出,殿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几个年轻些的言官交头接耳,眼中闪过几分动摇的神色。
孔颖达的脸色有些发青,他没想到这个妖道会如此巧妙地偷换概念。正要开口反驳,旁边一个瘦削的言官抢先说道:“胡言乱语!什么五行制衡,荒诞不经!”
宗大袍哈哈一笑,那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听起来格外爽朗:“这位大人,《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踱了几步,袍袖轻摆,“贸易之道,亦是国运消长之道。我方为阳,彼方为阴,若不能壮我之阳,抑彼之阴,岂非坐以待毙?”
“这…”那言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宗大袍乘胜追击,声音里带上几分威严:“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义'吗?”
殿内的气氛开始微妙地发生变化。连一向沉稳的房玄龄都忍不住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几分思索的神色。杜如晦则在一旁频频点头,显然对宗大袍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孔颖达见势不妙,连忙重整旗鼓:“强词夺理!你这是…”
“孔祭酒莫急。”宗大袍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慈祥长者”的表情,“贫道今日要与诸位大人分享几个天机。”
他走到殿中央,抬手指向殿顶:“第一个天机,叫做贸易顺差。何谓顺差?便是我们卖出去的比买进来的多,天下财富流入我大唐,此乃国运昌隆之兆!”
几个大儒面面相觑,显然被这个闻所未闻的词汇给搞懵了。
“第二个天机,叫做'贸易逆差'。便是我们买得多卖得少,财富外流,此乃国运衰竭之征!”
宗大袍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那股子气势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第三个天机,叫做'宏观调控',便是阴阳调和之道。朝廷设茶马司,掌控价格,便是以阴阳消长之理,调控天下大势!”
殿内一片死寂。连平时最爱挑刺的魏徵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孔颖达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这小子的逻辑。什么贸易顺差、逆差,什么宏观调控,这些词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反驳了。
就在这时,宗大袍忽然转身,面向龙椅上的李世民,声音陡然拔高:“陛下!”
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的光芒。
“昔年渭水之盟…”宗大袍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像是在诉说什么天大的悲伤,“我大唐以金帛求和,是为国运之阴!”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双原本威严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渭水之盟,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耻辱。
宗大袍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昂:“今日,我大唐以茶叶丝绸,掌控突厥命脉,是为国运之阳!我等今日之谋,非为一时之利,而是要将这国运,由阴转阳,永握我大唐之手!”
“渭水之盟”西个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李世民心中最深的隐痛。他霍然起身,龙袍在烛火下闪着金光,眼中精光爆射,厉声道:“宗爱卿所言,深合朕心!此事,不必再议!”
皇帝一言九鼎,殿内所有的争论声戛然而止。孔颖达等大儒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道”。
散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纷纷起身告退。宗大袍正要离开,长孙无忌缓步走到他身边,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宗道长好手段。”长孙无忌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宗大袍的耳中,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只是天道无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道长的阳谋,最好能一首灵验才好。”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宗大袍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宗大袍看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边关,一旦他的五行制衡之术失败,长孙无忌等人会第一个将他撕成碎片。
就在长孙无忌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时,宗大袍的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身着宦官服饰,行走时脚步轻得仿佛猫儿踩雪,手中握着一卷黄绢,上面隐约可见“急报”二字。那宦官朝着后宫方向匆匆而去,神色匆忙中透着几分惊慌。
宗大袍心头一紧。他在现代看过太多宫斗剧,对这种“皇帝刚下决定,后宫就有急报”的套路再熟悉不过。八成是某个贵妃或者太后听闻了朝堂上的争论,要插一脚进来。他暗暗叫苦,刚搞定了朝堂这帮老顽固,又要面对后宫的阴谋诡计了。
殿外传来鸟雀的啁啾声,夹杂着远处市井的喧嚣。宗大袍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道袍,大步走出金銮殿。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但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更让他不安的是,刚才长孙无忌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绝不是随口说说。这位国舅爷在朝堂上向来是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如今却对自己露出獠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这个外来户,己经触动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
宗大袍摸了摸怀中那块从张员外那里借来的玉佩,苦笑一声。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仅要防着边关的突厥人,还要提防身后这些笑里藏刀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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