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礼堂里，彩色灯光在小朗身上流转。他穿着天鹅绒的王子戏服，戴着歪歪扭扭的王冠，一本正经地挥舞着塑料宝剑，与扮演大灰狼的小朋友对戏。
那专注嘟起的小嘴、用力睁大的圆眼睛，可爱模样让周知知捂着嘴首笑，眼眶却也因这份童真微微发烫。
表演结束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小朗蹦蹦跳跳地跑下台，扑进周知知怀里，发间还沾着舞台布置的金粉。
“周姐姐，我厉害吧！” 他仰着沾了奶油的小脸，“我把大灰狼赶跑了！” 周知知刮了刮他的鼻尖，“我们小朗就是最勇敢的王子！”
两人手拉手走出幼儿园时，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地面。门口的圣诞装饰还未撤去，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
不远处，一位穿着深灰色套装、戴着珍珠耳钉的妇女正站在梧桐树下观望，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小朗，神情复杂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小朗突然拽了拽周知知的手，小声说：“周姐姐，这个婆婆每次好奇怪。我在游乐园、超市都见过她，有时候她还会给我糖果，问我爸爸好不好。”
周知知心头一紧，目光落在妇女衣着得体却略显拘谨，首觉告诉她这事不简单。
深吸一口气，周知知牵着小朗走上前，露出礼貌的微笑：“您好，请问您是？” 妇女似乎没想到会被搭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提包包带。
“我…… 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小朗，“这孩子，真像他爸爸小时候。”
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在游乐场的塑胶地面上，小朗松开周知知的手，欢呼着跑向旋转木马。
周知知看着他的背影，转头看向身旁的妇女，轻声提议：“阿姨，我们去那边长椅坐会儿？”
妇女点点头，脚步有些迟疑。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妇女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拭着扶手，动作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细致。
“我是严实的母亲。”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疲惫，“孩子，谢谢你照顾小朗。”
周知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在对上对方眼中的恳切时，突然有些心疼。“阿姨，您别这么说。”
她轻声回应，看着远处骑在木马上欢笑的小朗，“小朗很可爱，跟他玩我也很开心。”
严实母亲望着孙子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自从严实和家里闹翻，己经好几年了。他爸爸脾气倔，和他一样不肯低头。”
她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镜片，“其实当年的事，不过是些观念上的分歧。可两个男人，谁都不愿先服软。”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严实他爷爷年纪大了，就盼着能多见见重孙子。严实偶尔会联系老爷子，可和他爸爸......”
她顿了顿，“我这个当妈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偷偷来看看小朗，给他带点吃的用的。”
“阿姨，您别太难过。” 周知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也许有一天，他们父子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严实母亲握住她的手，感激地笑了笑：“你这孩子真好。我第一次见你和小朗在一起，就觉得踏实。有你在，我...... 我也能放心些。”
“最近严实他爷爷身体不舒服。老人家也不愿意去医院。”周知知听到很是担心。
周知知蹲下身，替小朗整理好围巾，轻声问：“小朗，奶奶说你太爷爷生病了，你愿意去看看他吗？”
小朗攥着奶奶送的小熊玩偶，抬头望向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奶奶，那双和严实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太爷爷会痛痛吗？我要把我的巧克力给太爷爷吃，吃了就不疼了！”
严实母亲眼眶瞬间，伸手轻轻摸了摸孙子的头。她转身看向周知知，目光中既有感激又有忐忑：“孩子，真的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周知知笑着摇头，起身时顺手将小朗冻得发红的小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暖着：“阿姨，我们走吧。”
严家的老别墅被爬墙虎覆盖的围墙环绕，铜制门牌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推开雕花铁门时，小朗下意识抓紧了周知知的手。
玄关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扶着拐杖站在那里，深蓝色中山装笔挺，却掩不住身形的消瘦。他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小朗的瞬间猛地睁大，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太爷爷！” 小朗挣脱周知知的手，像只小鹿般扑进老人怀里。
老人踉跄着后退半步，却稳稳接住重孙子，布满皱纹的脸紧紧贴着小朗的发顶，声音哽咽：“乖孩子，让太爷爷看看……”
他的目光越过小朗，落在门口的周知知身上，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话来。
严实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提着装有中药的保温桶走来：“爸，药熬好了，趁热喝。”
“太爷爷，我给你带了巧克力！” 小朗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巧克力包装，“吃了就不疼了！”
老人接过巧克力，干枯的手指擦了擦眼角，转头看向周知知，声音带着几分生硬的客气：“你是……”
“爷爷，您好，我是严实的同事周知知。” 她礼貌地弯腰，“小朗很担心您，非要来看您。”
老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正在翻找玩具的小朗，半晌才闷声说：“既然来了，就…… 吃顿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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