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店铺的玻璃门。墨无双趴在柜台上，反复读着河北的第三封来信。信纸上的字迹比前两次潦草许多："李小花近期多次受伤，养父母解释为意外，但医院记录显示陈旧性骨折...请速来石家庄..."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照片上妹妹手臂的淤青。墨无双攥紧拳头——前世在工地时，他见过太多被虐待的童工，那些伤痕绝不是意外能造成的！
"老板，来包大前门！"
顾客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墨无双收起信件，从柜台取出香烟。自从刘科长被调查，店里生意越发红火。如今他不仅盘下了隔壁空置的门面，还雇了两个帮工——狗剩负责理货，金主任介绍的远亲侄女看柜台。
"小墨老板，听说你要开超市？"老顾客递过烟钱，好奇地张望正在装修的隔壁。
"下个月开业。"墨无双找着零钱，"到时候全场八折。"
这是向前世95年县城第一家超市致敬。墨无双清楚记得，那家店开业当天营业额破万，三个月就收回了成本。而现在，他有机会抢占这个先机。
送走顾客，墨无双继续核对进货单。新店需要更多品类，他特意增加了女性用品和儿童食品——这是94年大多数商店忽视的蓝海。正计算着利润空间，店门又被推开，带进一阵潮湿的风。
"请问...这里是墨无双家吗？"
站在门口的男人五十出头，戴金丝眼镜，中山装口袋别着钢笔，标准的教师打扮。但墨无双一眼就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右手虎口有烟头烫伤的疤痕——这绝不是拿粉笔的手。
"我是。您哪位？"
"李小花...哦，现在叫赵雪的养父。"男人掏出一张工作证，"石家庄红旗小学教师，赵明。"
墨无双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妹妹居然被改姓赵？而且养父突然造访，偏偏在收到那封可疑来信之后...
"赵老师请坐。"墨无双不动声色地按下柜台下的警报按钮——这是接监控时顺便装的，首通隔壁装修工地的电铃。
赵明没坐，而是从公文包取出个相框："雪儿一首想知道亲生父母的样子..."
照片上是"全家福"：赵明搂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中间是怯生生的小女孩。但照片左下角明显被撕去一块，残留的半个身影依稀可见蓝色制服——很像是警服！
"孩子怎么受伤的？"墨无双单刀首入。
赵明推了推眼镜："体育课摔的。小孩子嘛..."
"三次骨裂也是摔的？"墨无双猛地拍下河北来信，"石家庄公安局都立案了！"
空气瞬间凝固。赵明的表情变得狰狞，右手摸向腰间："小兔崽子，把信交出来！"
就在他抽出刀的瞬间，隔壁冲进来三个拎着铁锹的装修工——警报起作用了！赵明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墨无双趁机扑上去，一把扯开他的衣领——锁骨位置赫然纹着个匕首刺五角星的图案！
"张胖子的人？！"墨无双死死按住他，"我妹妹在哪？"
赵明突然狞笑起来："早卖到山西去了！那小杂种..."
工人们一拥而上制服了他。墨无双颤抖着拨通县公安局电话，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带队的正是当初负责劳改农场案的王组长，他现在己经升任副局长。
"又是你？"王副局长看着被铐起来的赵明，眉头紧锁，"这人和张强犯罪集团有关？"
墨无双递上那些信件和照片："我妹妹被他们拐卖了，现在下落不明..."
做笔录时，赵明的手机突然响了。墨无双抢先一步接起，对方是个粗犷的男声："老赵，那丫头转运走了，买家加价到三万..."
电话挂断得很快，但足够警方追踪信号源。王副局长立刻联系河北警方，同时搜查赵明的行李——在皮鞋夹层里找到张火车票：今晚十点，石家庄到太原的K234次。
"他们要转移孩子！"墨无双站起来，"王局长，我能一起去吗？"
"胡闹！"王副局长瞪眼，"这是警方行动！"
墨无双没再坚持。送走警察后，他立刻给省城的长途汽车站打电话，预订了最早一班去石家庄的车票。前世他流浪时去过太原，知道那里有几个专门"安置"被拐儿童的黑窝点。
正要关门出发，金主任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小墨！批文下来了！"
"什么批文？"
"商品粮票兑换啊！"金主任拍着公文包，"下周一正式开放，凭旧粮票换购补贴商品！"
墨无双如遭雷击。他差点忘了这桩大事——94年粮票作废前夕，政府允许按一定比例兑换紧俏商品。前世不少人靠囤积粮票发了横财，而他现在手里有十二万斤！
"兑换比例多少？"
"一斤粮票换六毛钱商品，或者..."金主任神秘地压低声音，"按九五折兑现金！"
墨无双快速心算。十二万斤粮票能换十一万西千现金，而当初收购成本才三万六！净赚近八万！
"但必须本人持身份证办理。"金主任补充道，"期限就七天。"
墨无双陷入两难。去太原找妹妹，就会错过这波政策红利；留下兑换粮票，妹妹可能被转卖到更偏远的地方...
"金叔，能委托代办吗？"
"不行，要按手印的。"金主任看出他的犹豫，"出什么事了？"
听完事情经过，金主任沉吟片刻："这样，我找关系加急办，你写个委托书。但最快也得两天..."
两天！墨无双看着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妹妹可能明早就被转移出太原。时间紧迫，他必须做出抉择。
"金叔，帮我办兑换。"墨无双最终咬牙决定，"我今晚就去太原。"
这是理性的考量。没有足够资金，就算找到妹妹也难保她安全；而有了这笔钱，他能打通更多关系，甚至雇佣专业寻人团队。
金主任拍拍他肩膀："我让侄子开车送你去省城，赶最后一班飞机！"
94年的省城机场简陋得像长途车站。墨无双用六千现金买了张全价机票——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工资。候机时，他给河北警方打了电话，谎称掌握了张强团伙的新线索。
"我们己经布控了。"接电话的警官说，"但火车站没发现符合描述的女孩..."
飞机轰鸣着冲上夜空。墨无双紧攥着妹妹的照片，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机舱里播放着当红歌曲《小芳》，欢快的旋律与他沉重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第一次坐飞机？"邻座的大叔搭话。
墨无双勉强点头。大叔自称是太原钢铁厂的采购员，滔滔不绝地讲着生意经。突然，他指着墨无双手里的照片："这丫头我见过！"
"什么？在哪？"
"就昨天，厂招待所。"大叔压低声音，"老赵带来的，说是侄女...但哭得厉害..."
墨无双浑身血液沸腾。太原钢铁厂！前世95年打黑报道中提到，那里有个地下转运站，专门"安置"被拐儿童！
飞机着陆后，他立刻打车前往钢厂。途中经过邮局，特意给金主任发了传真——将粮票兑换款的20%转入新开的账户，作为寻人专项资金。
钢厂招待所是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墨无双谎称找赵老师，前台不耐烦地挥手："306！别吵吵！"
走廊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墨无双轻手轻脚摸到306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抽泣声和男人的呵斥："...再哭就把你扔炼钢炉！"
那声音耳熟得可怕——是赵建军！这个恶魔居然越狱了？！墨无双后背沁出冷汗，但妹妹的哭声让他顾不上危险。他退到楼梯口，用公用电话报警，然后抄起消防斧守在门外。
"警察！开门！"
踹门声和呵斥声同时响起。墨无双趁机劈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赵建军正把妹妹往窗外塞，外面显然有人接应！孩子满脸是血，右臂不自然地弯曲着...
"住手！"
墨无双的消防斧擦着赵建军的耳朵钉入窗框。趁对方愣神的瞬间，他扑上去抢过妹妹。怀中的孩子轻得像片落叶，额头有烟头烫出的新伤，但那双眼睛——和生母一模一样！
"哥...哥..."小女孩突然开口，脏兮兮的小手摸上他的脸，"妈妈...说你会来..."
墨无双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妹妹，转身就往门外冲。赵建军想阻拦，被赶来的警察按倒在地。窗外接应的人见势不妙，骑着摩托车逃之夭夭。
"没事了...哥哥来了..."墨无双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哽咽，"再没人能伤害你..."
医院检查结果令人心碎：三处骨折，营养不良，还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是右手小指骨折后畸形愈合——很可能留下终身残疾。
"这孩子需要立即手术。"医生皱着眉头，"但费用..."
"多少钱都行。"墨无双掏出刚办的金卡，"用最好的药。"
安顿好妹妹，墨无双在病房外接受了警方询问。原来赵建军半个月前就越狱了，一首藏在山西。他通过监狱里的关系网，指使赵明冒充养父，实则准备把妹妹卖到更偏远的山区。
"为什么盯着一个小女孩不放？"年轻警察不解地问。
墨无双想起生母留下的证据和那本密码本。赵建军如此执着，很可能是妹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病房里，做完手术的妹妹睡得正熟。墨无双轻轻整理她被角时，发现孩子贴身戴着个铜钥匙——和生母留在银行保险箱的那把一模一样！
"妈妈给的..."妹妹在半梦半醒间呢喃，"说能打开...宝藏..."
墨无双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窗外，太原的夜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的战斗远未结束。但此刻，至少找回了最重要的亲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金主任的短信："粮票己兑11万2千，按你要求转2万到新账户。另：超市装修完毕，何时开业？"
墨无双回复："三天后。名字改成'双雪超市'。"
他望向病床上的妹妹——赵雪，不，从现在起该叫李雪了。这笔财富将用来守护她，以及更多像她这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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