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阳望着她指尖翻转的姻缘结,她将红绳绕在腕间,素白的肌肤与艳红的丝线形成刺目对比。
“原来状元郎记性这般差,整天带着这个,却忘了是谁送的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得苏鹤阳神色骤变。
他想起去年的上元节花灯夜,那个蒙着面的“公子”将银铃塞进他掌心时慌乱的背影。
想起当时沈清澜还和他生了好久的气,然后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姻缘结给他,李嫣然那个当场就被沈清澜给扔了。
此刻真相大白,他却笑出了声,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好个李小姐,藏得够深。”
“你现在记起来了?”李嫣然低头浅笑。
“那我是唤你李小姐好呢?还是李公子好?”
他伸手要夺红绳,却被李嫣然侧身避开,发间步摇扫落案上漕运卷宗,纸张纷飞间,半张写着周显罪证的密信赫然露出。
两人同时僵在原地。
李嫣然望着密信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父亲昨夜叮嘱“必要时以旧情要挟”。
她攥住红绳,将银铃贴在心口:“苏大人若想拿回它……”
她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密信,“不如先教我如何批注漕运文书?”
苏鹤阳盯着她眼中转瞬即逝的狡黠,忽然拍手大笑。
他弯腰捡起散落的卷宗,指尖却停在那半张密信上:“李小姐这招以退为进,倒学得快。”
他抬眼时,目光己变得幽深莫测,“只是你可知,这背后,藏着多少秘密?”
苏鹤阳修长的手指在密信边缘悬停片刻,忽然慢条斯理地将散落的纸张叠成整齐的一沓。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晃动的阴影,似笑非笑的神色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李小姐既知以情为饵,可曾想过这饵下藏着的钩子?"他忽然伸手扣住案几,将李嫣然困在檀木桌与自己之间,沉香混着书卷气扑面而来。
李嫣然后背抵着冰凉的桌沿,却依然扬起下巴与他对视。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映得她眼底的波光愈发潋滟。
"那倒要请教状元郎,究竟是我执钩垂钓,还是你愿者上钩?"
廊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攥紧红绳,却见苏鹤阳迅速将密信塞进她袖中,指尖擦过她掌心时留下一道温热的触感。
"苏大人!周侍郎的人正在搜查西街!"侍卫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急切。
苏鹤阳首起身子的瞬间,李嫣然瞥见他腰间玉佩上暗刻的云纹,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函印章如出一辙。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惊讶,腕间银铃轻响,似在提醒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送李小姐回府。"
苏鹤阳整理好袖口,目光扫过她鬓边凌乱的碎发,忽然伸手将步摇扶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
"改日,再与李小姐细谈漕运文书..."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未燃尽的烛芯"噼啪"炸开火星,映得李嫣然腕间红绳愈发鲜艳刺目。
李嫣然掀起车帘望着雨中渐行渐远的状元府,雨滴顺着檐角汇成珠帘。
她轻轻着银铃上斑驳的刻痕,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这世上最锋利的刀,永远藏在最温柔的鞘里。"
苏鹤阳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雨幕,手中把玩着那枚刻有云纹的玉佩。身后,周显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大人,李小姐那边...”周显话未说完,便被苏鹤阳抬手打断。
“她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苏鹤阳转身,烛光映得他的眼神愈发深邃。
周显眉头紧皱:“看来李相那边…是想你们联姻?”
“联姻不过是个幌子。”苏鹤阳冷笑一声,“他想要的,恐怕是我们手里的漕运账本。”
“可那账本...”
“账本在我手里,她拿不走。”苏鹤阳走到书架前,轻轻转动暗格,取出一本泛黄的账本。
“但她父亲书房里的密函,与我这玉佩上的云纹如出一辙,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周显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大人,这...这云纹是皇室...”
“嘘——”苏鹤阳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神警惕地看向西周。
“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玉佩是皇后赏赐的,上一世他亲近大皇子党,倒不觉得皇后能掀起多大风浪,这一世他要好好布一盘局了。
周显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那现在怎么办?李嫣然既然己经起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太子那边,也在暗中调查漕运的事。”
苏鹤阳回到桌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太子不足为惧。”他身边那个沈清澜才是个麻烦。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机会?”周显一脸疑惑。
“李相想扳倒我们,太子也想。”苏鹤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狗咬狗?”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放出一些假消息,就说漕运账本在苏府。”苏鹤阳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到时候,太子和李相必然会为了账本大打出手。而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周显恍然大悟:“妙啊!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除掉两个麻烦,还能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不过,还有一件事。”苏鹤阳眼神一冷。
“李嫣然去年七夕将姻缘结赠与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之前我们从无交集。那时候我也只是个落魄举子,我觉得,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您是说...”
“我总觉得,她是把我错认成什么人了。但是现在我还没有捋清楚。”
周显脸色大变:“那我们...”
“先按兵不动。”苏鹤阳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密切监视李嫣然和太子的一举一动。等他们为了账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手。”
“是!”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闷雷,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苏鹤阳阴沉的脸。他走到窗前,喃喃自语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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