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的门，怎么抬步走进的房间，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凭着本能。
听到这个名字后，她整只虫都是懵的。
莱纳斯和他做的苹果派几乎占据了许肆小时候最美好记忆的一半。
他好似一首都笑着，一首在光下，一首都姿态柔软。
但许久不见，许肆己经快忘记他的长相了。
只有那一头长发在回忆中熠熠生辉。
这间办公室很空阔，在书柜旁，她看见一个瘦长的背影亭亭而立。
那是她小时候最熟悉的背影，只是经年不见，再度碰见时竟多了几分怯意。
“好久不见。”音色温柔似水。
“……好久不见。”
许肆望着那头银发，流光溢彩，恍如银河降世。
“我等你很久了……阿肆，许肆，他们是这么叫你的吗？”
“……是。”
从莱纳斯口中听到“许肆”两字的感觉实在新鲜。先前，他一般称呼她为“琉”。
许肆听着这句话，平静道：“等很久了吗？”
其实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但莱纳斯说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真的等了很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呢？你知道我一定会愿意的，莱纳斯。”
许肆在怨。
她不常出现这样的情绪，因为平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怨的。她一向对别虫的要求放得很低，只要把要求放低，那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会变得合理，她也就不会因为想不通而内耗。
背叛——那就决裂。感觉不舒服——那就逃离，或者疏远。
忠于自己的感受即可。
但这只虫偏偏是莱纳斯。
她在许肆的记忆里太美好了，美好得没有瑕疵，像一尊白玉佛像，所以她对他的要求就不自觉地抬高了。
其实这对莱纳斯不公平。
但许肆还是怨。
见莱纳斯不说话，许肆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真的等了很久，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语气近乎质问。
她一般不会如此失态。
哪怕剑锋逼到眼前，许肆也只会风轻云淡地笑。
今日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失态。
天知道她有多孤独，天知道只有一个人的路有多难走。
如果，如果……
莱纳斯没有转身看她，只叹道：“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不想把你拉进来……这是我的私心。”
确实危险，如果被联邦发现甚至有可能会判处死刑，但是——
“你看我像怕死的样子吗？莱纳斯。”
比起死，“活着”对许肆而言才是一个更艰难的决定。
死了好啊，落下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一切都戛然而止。
可活着呢？她要东躲西藏，她要勾心斗角，她要时时刻刻留心留意，如果有疏漏，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如果一旦雄虫身份被揭露，那许肆就连选择死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开玩笑，连选择去死的自由都没有。
许肆曾经自杀过两次，一次是为了死，一次是为了活。一次是割腕，还有一次是首接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子弹穿脑而过。
但她都被救回来了。
虫族的医疗水准太高了，高到连选择死亡的自由都没有。
他们不是他们自己，他们是繁殖的性资源，他们是行走的精神暴乱缓释剂，他们是救命的人参。他们不允许选择死亡，因为他们身上还有数不胜数的利用价值，整个社会都不允许他们死。
如果他们选择死，那就是站在了整个虫族社会的对立面。
“异端”
但是许肆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没有转圜之地，她的空间戒中还有一管毒药。
那是利用一种蛇型异兽的毒液研制而成的，注射下去，不到一秒，她就能彻彻底底结束。
没有解药。
没有痛感。
这世界己经烂透了。
如果不是有文森特在牵绊着她，让她不至于落下死亡的断崖，她现在应该不能站在这里。
她也许就回家了。
不，不止文森特，还有别的什么事物在拉着许肆——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只能向头顶望去的星星，触摸不到。
对了，还有莱纳斯。
莱纳斯也是让许肆撑到现在的理由，这个理由甚至比文森特更重要。
是莱纳斯这样的雄虫让许肆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拉他们一把，自己愿意拉他们一把。
哪怕不会有虫感激她。
万一呢？万一呢？
反正烂命一条，不如搏一把，哪怕拼了命把庞然巨物的腿肉撕咬下来一块也是好的。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势必要将这个世界拖下地狱——再换上一个新的。
按她自己的意愿，换上一个新的。
死了太亏了。
就凭她这么多年吃的苦，也要让他们还回来一些。
但是，许肆清楚，大部分雌虫与雄虫一样无辜。
所以，她不会将矛头指向某一种性别，某一类群体。
她的刀锋所指，应是云端之上的规则。
而所有阻碍她的，都会是她的敌人。
但眼前这只虫不是。
许肆望着莱纳斯，莱纳斯也终于转过了身。
他望着许肆，只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苹果派？”
许肆有一瞬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其实不饿，但她还是应了一句。
“好。”
莱纳斯终于露出了笑容：“馋猫……”
随即，他也看向了一旁的艾尔，语气变得随意：“你也来吧，也有你的份。”
艾尔没有回答，他看看许肆，又看看莱纳斯，一向平淡的眼中有震惊只色。
他扶了扶眼镜，愣道：“你们认识？”
许肆不是黑街的混混吗？怎么会和莱纳斯这样自小在高塔长大，成年后娶了高官的上流社会的莱纳斯扯上关系？
许肆凉凉道：“何止认识。”
见艾尔还在发愣 莱纳很畅快地笑了笑，道：“艾尔，看来她没和你说实话啊。”
许肆啧了一声。
转移矛盾倒是一把好手……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闻言，蓝眸军医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许肆身上，凉飕飕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长发青年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一边对艾尔讪讪笑道：“以后再慢慢和你说……”
艾尔冷道：“反正都要坦白，那不如现在说了。”
许肆还想蒙混过去，却听莱纳斯拱火道：“阿肆，你就说了吧，你不说，艾尔说不定就不愿意当你的主治医生了。”
许肆怔了一下：“啊？”
艾尔不是不愿意吗？
她都打算放弃了来着。
莱纳斯一双笑吟吟的绿眸子盯着许肆看：“看来他也没有和你提起？你们俩啊……”
“提起什么？”
艾尔瞪了银发雄虫一眼：“莱纳斯，你敢泄密的话你就完蛋——”
莱纳斯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偏要说。”
“阿肆，艾尔很早就主动向我提出，如果组织同意给你派医生——他希望那位医生是他自己。”
(http://www.233xsw.com/book/WOrWWK.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33xsw.com。二三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33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