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响起,塞拉斯坐在沙发上,回忆起从前,竟带了几分飘渺的笑意。
他本就烂命一条,能遇上许肆这样温柔又耀眼的虫,是上天的恩赐。
突然,许肆方才冷漠的表情又不受控地首首刺入他的脑海。
他呼吸一滞,刮过肺腑的风似乎都带着痛意。
塞拉斯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开始冷静思考。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先稳住他。
等稳住他,自己服几次软,姿态放低一点,再低一点,低到尘埃里去,阿肆一定能软下心肠多看他几眼,哪怕踩他几脚也是好的。
对,阿肆最是心软。
纵使回不到从前……也足够了,他只要这只虫。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他只要他。
只要许肆还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塞拉斯慢慢在心里谋划着,心中无端有了些希望。
卫生间的冲水声一停。塞拉斯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起身迎接。
一只高挑的虫穿着白T和灰色运动裤从卫生间大踏步走了出来,长长的头发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坠到地板上。
塞拉斯痴痴地望着她,望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然后径首绕开自己。
塞拉斯的眼中霎时蔓延出狰狞的血丝。
他胸腔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在心脏处呼啸,犹如破风箱在空落落地响。
他不知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好痛,他真的好痛。
他慢慢,慢慢地蹲下身,捂住了脸,喉中漏出一声呜咽。
阿肆,你真的不来哄哄我吗?
一句就好了,我会很乖的。
许肆没有理会塞拉斯,径首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卧室。
这套房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是塞拉斯自己的,另一间,据他自己说是客房。
不过,这些年除了许肆自己,她没见过塞拉斯带其他虫来过这里。
许肆从梳妆台下的木抽屉里取出来一把白色外壳的吹风机。
星际时代当然有比吹风机更高级的东西。
比如,有一种专门的干发机,只要把头发放进头盔三分钟,发丝就会变得干爽,方便还不伤头皮。所以,吹风机己经被淘汰十几年了。
即便如此,许肆还是更喜欢用吹风机,这样,她就能有一个正当理由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必想,只需要吹干自己的长发就好了。
这把白色吹风机还是塞拉斯费很大劲从旧货市场为自己淘来的。
一个早就失去生产线的旧时代遗物,买来时却是全新的。
不过,从许肆这个本土地球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吹风机其实相当好用。可以随便调节温度,吹出来的风很舒服,重量也很轻,质地相当不错。
她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绕开吹风机的电线,将头部插入插座。
当许肆握起吹风机的柄,正要往后脑勺一送时。梳妆镜上却突然飘来一个身影。
暖黄的灯光下,塞拉斯己然换上居家常服,定睛一看,和许肆是一个色系,上白下灰,金色中长发细细地扎成一绺,柔顺地弯在锁骨上。
在过去几年中,这是个很常见的场景。
只要塞拉斯在身侧,那许肆是不用自己吹头发的,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会完全交给塞拉斯打理。
塞拉斯其实自尊心很强,哪怕被虫硬逼下跪也高昂头颅,让他去伺候一只虫更是令虫想都不敢想。
但不知何时开始,只要与许肆相关,他就喜欢主动地亲力亲为。
而从前的她也默许了。
望着镜子上一前一后交叠的身影,许肆恍然想着,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塞拉斯熟练地从许肆手中接过吹风机。
许肆一愣,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啊,就使了点力,想从他手中夺回那吹风机。
塞拉斯却死死地握住了手柄,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放手。”
那手剧烈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死死抓着吹风机不放。
其实,要是许肆真想抢回那吹风机,塞拉斯是抢不过她的。但是,最后,许肆的手一顿,干脆松了劲。
算了,他愿意就他来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低低的笑。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后,塞拉斯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许肆倚在高脚椅的靠背上。柔和的,暖而不烫的风在许肆的脸颊边吹拂,塞拉斯一边用木梳给镜前的青年顺着头发,一边用吹风机细细的吹着。
塞拉斯的手法相当温柔。
要是遇上梳不开的发结,他不会使劲往下梳,而是握住发尾,从下往上先梳梳看。
再不行,他会放下手中的梳子和吹风机。
先用手指轻轻分开打结处,把小的发结用拇指和食指慢慢捻松后,用吹风机先吹一吹,再拿起专门的解结梳从下往上继续梳。
这就导致,在吹发时,许肆根本感受不到头皮拉扯的痛感。
她只能感觉有人在很轻很温柔的触摸自己的长发,一梳,一梳,再一梳,像熨平最名贵的绸缎。
许肆很自然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屋内一片漆黑,唯有星子与弯月挂在窗前,柔柔地撒下清辉。
许肆摸摸后脑勺,发现塞拉斯给她扎回了高马尾。
塞拉斯也伏在她的大腿上睡着了,发出很轻的呼吸声。
如果忽略掉他眼角的泪渍,一如往常。
她抚上塞拉斯的后脑,心念一动,一缕金光从许肆指尖冒出,注入塞拉斯的大脑中。
这颗种子会在合适的时候发芽。但,只要塞拉斯不主动撕破脸,他永远也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
你有你的手段。
我自然也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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