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捏着鼻子用铁锹尖戳了戳洞壁,灰绿色的黏液立刻鼓起个泡,腥臭味儿像被踩爆的臭鸡蛋,混着腐叶发酵的酸气首往鼻腔里钻。"比二愣子家捂了三年的臭豆腐窖还冲三倍!"她的话在溶洞里撞出嗡嗡的回音,惊起几只生着人耳的蝙蝠,肉翅扑棱棱掠过丁大勇冒烟的机械臂,指尖还沾着齿轮间漏出的荧光机油。
"嘘——"林月把阿蒙往破旧的防护服里紧了紧,婴儿额间的月牙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照亮前方垂落的狼毒藤。那些本该干枯的藤蔓此刻裹着荧光黏液,数十个半透明囊泡像畸形的水母悬在叶间,每个里面都蜷缩着肢体扭曲的黑影,分明是发育到一半的胎儿。
丁平握紧生锈的钢管,指节因用力泛白:"上个月来还只有菌丝..."话没说完,最近的囊泡突然"啵"地裂开,暗黄色汁液溅在他防辐射靴面上,发出刺啦的腐蚀声。拳头大的胎儿摔在石笋丛里,脐带般的藤蔓立刻像活物般缩回,卷着那团血肉倒退回母株,整个过程快得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恶心录像。
"我的老天爷,这母株比王寡妇腌酸菜还会下崽!"陈小满刚摸出半幅防毒面具扣在脸上,洞穴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囊泡同时鼓动,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低频震动,震得人太阳穴突突首跳。阿蒙突然伸出小手,金银双瞳在某个囊泡表面投出奇异光斑——里面蜷缩的黑影竟长着柳芸娘年轻时的眉眼。
丁大勇的机械臂卡在石缝里,齿轮摩擦迸出的火星溅到藤蔓上,立刻被黏液浇灭。"退后!这些是..."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母株粗壮的主干上慢慢浮出镇长扭曲的面容,树皮褶皱里还卡着半截断裂的翡翠项链,吊坠处正是柳芸娘当年刻的"护"字。黑狼丁青的骨刃骤然暴涨尺许,却在劈中藤蔓时发出滋啦的腐蚀声,刃口瞬间泛起焦黑。
"平儿看头顶!"林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洞顶垂下的藤蔓正编织成绿色吊篮,里面躺着个足月的女婴,襁褓用的竟是柳芸娘那件绣着七叶莲的旧披风。婴儿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的弧度与丁平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微笑分毫不差。白狼丁皓突然发出哀鸣,项圈上的七叶莲纹路渗出黑血,在潮湿的石地上勾出警告的狼首图腾。
陈小满抡起铁锹劈开缠向阿蒙的触须,金属与藤蔓碰撞溅出蓝火花:"这鬼东西还会玩人脸识别?"她突然愣住,铁锹刃上粘着的黏液正在显影——二十年前的雨夜,年轻的柳芸娘跪在母株前,将翡翠项链系在根系最深处。画面一闪,镇长举着火把的身影从洞口逼近,腰间挂着的正是丁大勇如今戴着的半块银锁。
"都是幻觉!他娘的全是幻觉!"丁大勇怒吼着扯断缠住机械臂的藤蔓,齿轮间掉出半块带齿痕的银锁。锁面突然映出兄长被藤蔓吞噬的场景,他触电般甩开锁片,却见那银锁滴溜溜滚向母株,精准卡进树干上那个月牙形的凹槽。
整座洞穴瞬间亮如白昼。母株顶端的花苞层层绽开,露出个水晶棺般的巨大果实,里面沉睡着与柳芸娘容貌相同的少女。她双眼紧闭,长发间缠着带倒刺的藤蔓,腹部微微隆起,脐带般的触须连接着下方数百个囊泡。阿蒙突然大哭起来,泪水落在腐土上腾起白烟,金银双瞳映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少女肚脐处的藤蔓末端,分明长着与丁平掌心相同的咬痕印记。
"娘..."丁平踉跄着伸手,钢管当啷落地。藤蔓趁机缠住他手腕,毒刺扎进锁骨处的胎记时,记忆如潮水涌来——十八年前的祭坛上,柳芸娘将额间有月牙斑的婴儿放进翡翠项链围成的光圈,身后镇长的火把正撕开雨幕。黑狼暴吼着扑来,骨刃撕碎缠人的藤蔓,却见自己前爪正在被黏液腐蚀,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狼族骨甲。
林月突然扯开防护服衣领,将阿蒙贴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小满!接着!"她抛出的辐射剂量仪在空中划出弧线,陈小满飞扑着接住的瞬间,仪器爆闪的红光照亮了母株背后的岩壁——那里嵌着台布满苔藓的控制台,按键排列竟与柳芸娘药房里的百子抽屉一模一样,每个抽屉上都刻着镇民的姓名。
"要命了,这比我家灶王爷的神龛还邪乎!"陈小满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控制台,某个刻着狼首纹的按钮突然陷进去。水晶棺般的果实应声开裂,少女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瞳色正是阿蒙那样的金银异瞳。藤蔓脐带突然疯狂收缩,开始抽取所有囊泡中的生命能量,胎儿们的哭号汇聚成刺耳的声浪,震得洞顶钟乳石纷纷坠落。
丁大勇的机械臂突然射出钩索:"带崽子先走!"他独眼里映着兄长临终前的笑容,义肢齿轮死死咬住控制台把手。黑狼叼住丁平的后领甩向洞口,白狼却突然转身冲向水晶棺,项圈在接近少女时发出刺耳的蜂鸣,七叶莲纹路轰然炸裂,碎片嵌入母株的瞬间,整座山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皓哥儿回来!"丁平的嘶吼淹没在塌方声中。陈小满抱着阿蒙连滚带爬冲出洞口的刹那,看见林月长发上沾满发光孢子,正对着水晶棺举起那半块银锁。少女的眼睛完全睁开,唇角勾起柳芸娘式的微笑,而母株深处,某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地缝的闭合轻轻叹息,像极了丁平幼年时听过的、母亲哼在摇篮曲里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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