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比牢房还简陋,西面漏风,地上堆着发霉的稻草。闻应元刚被推进去,就听见折元瑶咬牙切齿的声音:“谁是你老婆?”
“这不是情急之下嘛……”
闻应元讪笑着帮她拂去头发上的稻草:“总比说你是老太婆强。”
折元瑶气得想踹他,却因为虚弱只能靠墙坐着喘气。
苏媚儿乖巧地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折姑娘别生气,主人也是为你好。”
“闭嘴!”折元瑶喝道。
闻应元凑到门缝处往外看,只见那麻子脸卫兵正跟校尉说着什么,时不时指向柴房方向。
“不妙啊……”
闻应元摸着下巴:“他们好像不太信我们的说辞。”
折元瑶冷笑:“废话,你编的故事比茶馆说书的还离谱。”
“那怎么办?”
苏媚儿紧张地绞着衣角:“要是被查出我的身份……”
闻应元突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半截木炭:“我有办法。”
他在拆房的房门上写下:
【契约双方将认为对方所言皆为事实,且不会深究细节问题,契约有效期两天。】
【签字方式:若签字不便,可通过打开这扇门的方式代表同意。】
“这能行?”
折元瑶怀疑地看着那行字:“你现在连开门都算同意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应元把木炭一扔,突然扯着嗓子喊:“官爷!我要招供!我有重要情报!”
柴房门被猛地拉开,麻子脸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喊什么喊!”
契约的链条在闻应元的视野中一闪而过,闻应元赶紧说道:“官爷,我坦白!其实我和这位姑娘是私奔出来的!”
“私奔?”
麻子脸来了兴趣:“仔细说说。”
闻应元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是血莲教圣女,我是被掳上山的小厮。我们日久生情,她为了救我背叛师门,结果被追杀……”
苏媚儿目瞪口呆,折元瑶则捂住了脸。
麻子脸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两步,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契约金光一闪而逝。
“……所以你们就逃到这儿来了?”
麻子脸的态度和善了许多:“早说啊,我最欣赏这种为爱反抗的故事了!”
闻应元趁热打铁:“官爷明鉴!我未婚妾现在悔过自新,只想做个普通人。您看能不能……”
“这个嘛……”
麻子脸搓着手指。
闻应元会意,赶紧摸出身上最后几文钱:“一点心意,请官爷喝茶。”
麻子脸掂了掂铜钱,满意地点头:“等着,我去跟百户大人说说。”
门一关,折元瑶满脸佩服的看着闻应元,却心口不一的说道:“好牵强的理由啊。”
“哎呦呦!”
闻应元龇牙咧嘴:“这不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嘛!再说了,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像我奶奶……”
折元瑶气得又要打他,柴房门却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胸前绣着精致的飞鹰纹样。
“本官乃鹰扬卫皇城中行区百户赵铁柱。”
男子威严地说:“就是你们三个与血莲教有瓜葛?”
闻应元刚要开口,赵百户突然盯着折元瑶:“这老太太怎么回事?看着有点眼熟……”
折元瑶低下头,白发遮住了脸庞。闻应元赶紧挡在她前面:“回大人,这是我老婆,得了怪病一夜白头。”
“是吗?”
赵百户眯起眼睛:“抬起头来。”
折元瑶不情愿地抬头,干枯的面容上那双眼睛依然明亮。赵百户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姓什么?”
“姓折。”闻应元抢答。
“没问你!”
赵百户厉喝一声,随即若有所思:“折……这个姓可不多见啊。”
闻应元心跳加速,悄悄挪动脚步,试图用身体挡住门上的契约文字。
赵百户却突然绕过他,走到门边仔细查看。
“这是……”赵百户凑近那行字。
闻应元急中生智,赶紧关上了门。
“大胆!”赵百户暴怒,一把把门重新拉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契约金光再次闪现。赵百户的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表情突然变得困惑。
“嗯……刚才说到哪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你们私奔的事。”
闻应元长舒一口气:“大人明鉴,我们真是被血莲教追杀的可怜人。”
赵百户点点头:“血莲教确实可恶。不过……”
他忽然指向折元瑶:“她这病是怎么回事?”
“水土不服!”闻应元信口胡诌。
“放屁!”
赵百户拍案而起:“这分明是寿元被夺的症状!说,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哪位篡命师?”
闻应元和苏媚儿同时僵住。
折元瑶虚弱地抬起头:“大人好眼力……”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
一个卫兵慌慌张张冲进来:“大人!紧急军情!血莲教围攻青牛镇县衙!”
赵百户脸色大变:“什么?这群疯子!”
他匆匆起身,指着麻子脸:“你,处理完这几个人赶紧去支援!”
说完就带着大部分卫兵冲了出去。
麻子脸挠挠头,看着三人:“算你们走运,百户大人没空审你们了。”
闻应元赶紧作揖:“官爷,那我们……”
“滚吧!”
麻子脸不耐烦地挥手:“记得去补个路引,别让我再逮到你们!”
三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走出卫所。
“总算逃过一劫……”闻应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折元瑶却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闻应元这才发现,她的白发又多了几缕,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得赶紧想办法……”
闻应元咬牙背起她:“先回去找孙大夫!”
苏媚儿突然拉住他:“主人,等等!”
她指着卫所墙角的公告栏,上面贴着一张崭新的通缉令。画中人黑袍蒙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是那个黑袍人!”苏媚儿惊呼:“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闻应元凑近一看,通缉令上写着:“缉拿钦犯陆安阳,悬赏一千。”
“陆安阳?”闻应元皱眉:“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折元瑶在他背上虚弱地说:“先别管这些……我快……撑不住了……”
闻应元一咬牙:“走!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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