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捏着纸包的手指变得惨白,骨节凸起像几根扭曲的树枝。
闻应元看着他嘴角咧开的弧度,莫名打了个寒颤——这笑容活像屠夫磨刀时的表情。
“算了,加点料多没意思……”
黑袍人声音忽然低哑下来,从袖中摸出个黑瓷瓶:“得用这个,一滴就能让肠子打蝴蝶结~”
闻应元一把按住他手腕:“卧槽你随身带这个?”
瓷瓶在油灯下泛着诡异蓝光,瓶身还贴着张黄符纸,画着个龇牙咧嘴的小人图案。
虽然闻应元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闻应元发表他的震惊,毕竟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折元瑶虚弱地撑起身子:“等等……这瓶子上画的是五毒门的……”
“识货啊姑娘!”
黑袍人兴奋地搓着瓶子:“去年端了他们老巢,就缴获这点纪念品——”
话没说完,他突然僵住。
愣了片刻,黑袍人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草!我在说什么!”
黑袍人慌慌张张把瓷瓶往怀里塞:“刚才说的不算啊!我其实是个卖糖葫芦的……”
苏媚儿突然“噗嗤”笑出声:“主人,他在撒谎呢。”
楼下传来木梯吱呀声,黑袍人急中生智,抓起水就往窗外泼。茶水在半空划出弧线,精准浇在路过的野狗头上。
“嗷呜——”
野狗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原地转了三圈,“砰”地栽进草丛。
西条腿抽搐着蹬了几下,狗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脱落。
闻应元看得头皮发麻:“这特么是脱毛膏吧?!”
“客官?”
店老板的秃脑门己经出现在楼梯口:“茶还合口……咦?”
黑袍人瞬间闪到门边,袖中滑出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老兄,问你个事儿——”
刀尖“叮”地抵在老板喉结上:“平时药翻的客人,都埋后院哪块儿啊?”
闻应元倒吸凉气。
这熟练的劫持动作,没宰过百八十人练不出来。
店老板的黄牙开始打颤:“好汉饶命!就、就后厨菜窖……”
“菜窖?”
黑袍人刀尖往上一挑,老板的下巴立刻见血:“你让老子吃人肉腌出来的咸菜?”
折元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闻应元赶紧拍她后背,却摸到满手冷汗。
幸好他们什么也没吃。
苏媚儿突然拽他衣角,用口型说:“主人看契约!”
闻应元仔细一瞧,这才发现,自己与黑袍人之间的契约锁链里缠着丝丝黑气——和当初苏媚儿的情况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闻应元恍然大悟。
黑袍人突然转头,被刀光映亮的半张脸狰狞如恶鬼,另半张脸却还保持着人畜无害的憨笑。
两种表情在油灯下交替闪烁,活像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
“喂!”
闻应元抄起板凳砸过去:“你特么到底是……”
板凳在黑袍人头顶碎成木屑,他却连头发丝都没乱。
反而露出个毛骨悚然的甜蜜笑容:“小兄弟别急呀~等我把这老腌货的舌头做成风铃……”
“砰!”
折元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黑牙刀连鞘砸在黑袍人后脑。世界突然安静了。
店老板趁机连滚带爬逃下楼,裤裆湿了一大片。苏媚儿小脸煞白:“主人,他刚才说要拿人舌头……”
闻应元盯着昏倒在地的黑袍人,
“好家伙……”
闻应元咽了口唾沫:“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快走!”
折元瑶白着脸咳嗽:“这疯子比蒙汗药还危险!”
三人刚冲出客栈,迎面撞上十几个血莲教徒。
领头的刀疤脸狞笑:“可算逮到你们……“
“跑啊!还愣着干啥!”
闻应元左手拽着折元瑶,右手拖着苏媚儿,三人在官道上狂奔得像被狗撵的兔子。
身后十几个血莲教徒的红袍在风里猎猎作响,活像一串着了火的腊肠。
折元瑶边跑边骂:“闻应元你……哈……选的什么破路!”
她白发散乱,活像个炸毛的雪貂:“不是说……哈……最安全吗!”
苏媚儿突然一个急刹:“主人!前面有鹰扬卫!”
官道尽头烟尘滚滚,黑底金鹰旗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闻应元差点喜极而泣——那整齐的玄甲,那锃亮的陌刀,连他们胯下战马喷的响鼻都透着亲切!
“救命啊官爷!”
闻应元一个滑跪扑到马队前,动作熟练得让折元瑶翻了个白眼。
领头的校尉勒住缰绳,陌刀“唰”地指向他们鼻尖:“何人喧哗?”
“良民!绝对良民!”
闻应元举起双手,袖子里哗啦啦掉出三张路引、五枚铜钱和半块吃剩的炊饼。
血莲教追兵见状急刹,领头的刀疤脸脸色比锅底还黑:“鹰扬卫办案,闲人回避!”
“放屁!”
校尉的陌刀在阳光下划出半弧银光:“皇城脚下,哪轮得到你们这群红皮蛤蟆办案?瞎了你们的狗眼,胆敢在我等鹰扬卫面前冒充鹰扬卫?”
刀疤脸腮帮子鼓了鼓,突然掏出血莲教令牌:“我们追捕教中叛徒!”
闻应元背后一凉——苏媚儿正死死攥着他衣角发抖。
校尉大喝一声:“大胆!什么时候你们这等不良教派也有执法的权利了!都想找死不成!”
“我没有!”
刀疤脸慌忙抬脚,突然意识到中计:“等等这是误会——”
“锵!”
二十把陌刀同时出鞘的声音吓得血莲教集体后退三步。
校尉冷笑:“三息之内不滚,按谋逆论处。”
血莲教众人跑得比来时还快,有个瘦子慌不择路撞树上,被同伴拖着继续跑,官道上留下长长一道鞋底擦痕。
折元瑶虚脱般坐在地上:“总算……“
“别高兴太早。”
校尉翻身下马,玄甲铿锵作响:“你们三个,跟我们去卫所走一趟。”
闻应元松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太好了是卫所。
苏媚儿突然指着远处:“皇城!”
夕阳下的城墙泛着金红色,城门处排队的人群像蚂蚁搬家。
闻应元突然鼻子一酸——上次见这景象时,他还是个刚穿越的愣头青,身边只有个凶巴巴的折元瑶。
“喂。”
折元瑶突然戳他腰眼:“回去先给我熬药。”
“十全大补汤?”
“废话!”
她揪着自己一缕头发:“再不补补……哈……真要变成老太婆了……“
闻应元笑着去摸她头,被一爪子拍开。
粮车吱呀呀碾过官道,惊起路旁一群麻雀。
大越皇城,鹰扬卫卫所。
鹰扬卫的卫所比闻应元想象中要简陋得多——一间砖木结构的西合院,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
上面“鹰扬卫皇城中行区卫所”几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哪个喝醉的卫兵随手写的。
“进去!”
校尉推了他们一把,闻应元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折元瑶。
少女白发苍苍的模样让校尉皱了皱眉:“这老太太是你什么人?”
“老婆!”闻应元脱口而出。
“放屁!”
校尉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她看起来能当你奶奶!你吃的这么软?”
折元瑶虚弱地翻了个白眼,嘴唇蠕动着似乎在骂人,但最终只是咳嗽了两声。
闻应元赶紧扶住她:“官爷明鉴,我老婆这是得了怪病,一夜白头啊!”
“少废话!”
校尉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等着,百户大人有空了自然会审你们。”
卫所正厅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木桌,几个鹰扬卫正围在一起掷骰子。
见他们进来,一个满脸麻子的卫兵抬起头:“哟,又抓了三个倒霉蛋?”
“疑似血莲教余孽。”
校尉把三人推到墙角:“先捆起来。”
闻应元一听要捆,立刻急了:“官爷,我们真是良民!您看我这老婆都病成这样了……”
“良民?”
麻子脸卫兵走过来,扫了扫苏媚儿:“这姑娘穿得跟血莲教妖女似的,你跟我说是良民?”
苏媚儿今天还穿着劲装,虽然己经脏得看不出原色,但血莲教的风格依然明显。
闻应元急中生智:“官爷有所不知,这是我未过门的小妾!她……她就喜欢穿红色,说是喜庆!”
“未过门的小妾?”
麻子脸狐疑地打量他们:“那这老太太又是谁?”
“我老婆!”
闻应元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老家遭了灾,老婆得了怪病,我带着她们逃难出来,谁知道半路遇上那群穿红衣服的疯子……”
折元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子喷在麻子脸靴子上。
“晦气!”
麻子脸跳开两步:“先关进柴房,等百户大人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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