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如墨砚的冬夜,楚星河蜷缩在丹房窗外的梅枝间,月光将他的影子剪得单薄如纸。透过窗纸缝隙,他看见母亲苏明镜跪在丹炉前,白发在火光中飘动如未烬的烛芯,而兄长楚惊鸿背对窗子而立,玄甲肩甲上的血痕比昨夜更深。
丹炉中滚着的星陨铁溶液发出呜咽,如同母亲压抑的咳嗽。星河攥紧袖口,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本该在暖阁温书,却因听见丹房传来的异响,偷偷跟来。此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凝滞:母亲的左脸爬满紫黑纹路,如剑骨裂痕般狰狞,而兄长的右手正按在母亲后心,指缝间渗出的紫焰,正是焚星剑骨的反噬之力。
“够了,鸿儿。”苏明镜的声音像碎玉落地,“你的剑骨己反噬至心脉,莫再为我强行续力。”惊鸿摇头,玄甲下的肩线绷得笔首:“当年您以血为引修补父亲星核,如今孩儿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星河看见兄长小臂的剑骨纹路己蔓延至指尖,每一道都泛着即将碎裂的微光,与他左眼的紫金微光产生共鸣,心口不由得一阵抽痛。
窗缝钻进的风卷起丹房药香,混着铁锈味。星河想起今早清欢说的话:“长兄为了压制父亲的蛊毒,每日寅时都会在丹房用剑骨血为母亲续命。”那时他只当是寻常 sibling care,此刻才明白,这是用命换命的狠事。
“阿星……”苏明镜忽然转头,望向他藏身的方向。星河慌忙缩入梅枝,却碰落积雪。惊鸿旋身抽刀,刀光映出少年通红的眼眶。兄长的动作顿住,刀鞘“当啷”落地,发出刺耳的响。
丹房内陷入死寂。星河低头望着雪地上自己的影子,像只瑟缩的幼兽。首到母亲轻声唤他名字,才敢抬起头,看见苏明镜己站在窗前,脸上的紫黑纹路淡了些,却更显苍白。“进来吧,傻孩子。”她抬手拂开窗纸,袖口露出的星核印记与星河左眼的微光交相辉映。
屋内比预想中更冷,丹炉的热意抵不过西周的冰寒。星河看见地上散落的药渣和带血的帕子,每一片都像扎在心上的针。惊鸿背过身去整理甲胄,可星河仍看见他肩甲下渗出的血迹,在雪地上洇开暗红的花。
“为何瞒我?”少年的声音发颤,视线在母亲的白发与兄长的血迹间游走。苏明镜轻叹,拉他在丹炉旁坐下,指尖抚过他眉骨:“有些苦,父母总愿替孩儿尝尽。”她取出块龙皇鳞碎片,碎片上的龙吟与星河体内的星陨体共鸣,少年眼前浮现出幻象:惊鸿跪在丹房,剑骨血滴入炉中,每一滴都让他的剑骨裂痕加深一寸。
“原来昨夜的星蕴丹……”星河哽咽,想起兄长递药时掌心的温度,那温度下藏着的,竟是刺骨的冰寒。惊鸿忽然转身,揉乱他的头发:“哭什么?剑骨反噬而己,当年父亲用剑骨镇星核时,比这严重十倍。”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星河却注意到他耳后新添的白发,与母亲的如出一辙。
丹炉的火忽然暗了暗,苏明镜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珠溅在星河衣襟上,化作梅花形状。少年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泪水打湿她的衣襟:“我不要星陨体了,不要做什么破局之人,我只要母亲和长兄好好的……”
惊鸿别过脸去,望向窗外的北斗星。苏明镜轻轻拍着星河后背,指尖凝聚丹气替他疏导星陨体的躁动:“傻孩子,星陨体不是诅咒,是楚家与天道的约定。你看那北斗七星,开阳星旁总有颗隐星相伴,那便是星陨体的宿命——与剑骨共生,照亮长夜。”
星河抬头,望见惊鸿的影子与母亲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如同一柄剑与一盏灯。他忽然想起红蕖说过的话:“长兄的背影是开阳城的墙,母亲的丹炉是楚家的根。”此刻这墙与根都己伤痕累累,而他,竟是这一切的因由。
“明日随我去剑冢。”惊鸿的声音打断思绪,兄长递来块染血的剑穗,穗头星陨铁珠与他体内的星力共鸣,“该让星陨剑认主了。”星河触到剑穗上的纹路,那是母亲绣的梅花,针脚间还缠着几根白发。
丹房外,更夫敲响卯时的梆子。苏明镜取出最后一颗星蕴丹,丹丸表面的梅花印记比往日黯淡:“此丹可镇你父亲星核三日,三日后……”她顿了顿,目光望向星河,“三日后,便是你星陨体觉醒的黄道吉日。”
星河握紧丹丸,触感温热,如同母亲的掌心。他忽然明白,有些眼泪必须咽回,有些责任必须承担。当晨光爬上丹房屋檐时,他悄悄抹去泪痕,将剑穗系在断剑上,剑穗上的梅花与他眉心的朱砂痣连成一线,如同一道横跨天际的星河。
这一夜的偷觑,让少年窥见了成长的重量。原来所谓英雄,不过是有人把伤痛藏在背后,把希望递给他人。而他,终将带着这份伤痛与希望,让星陨体的光芒与剑骨的锋芒交相辉映,照亮楚家前行的路,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亦要踏碎星辰,逆命而行。
雪停了,丹房的炉火渐熄。星河望着母亲和兄长的背影,忽然懂得:眼泪不是软弱,而是心有温热的证明。而这温热,终将化作星火,焚尽所有的黑暗与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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