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不早,宋云禾四处溜达了一圈才敢回去,进门时让文兰先去探路,她怕顾临守株待兔,听见文兰说二爷不在才敢进门,偷偷摸摸的样子像在做贼。
文兰之前就想问了,憋到现在实在实在忍不住,“姑娘已经沐浴过,怎么还躲着二爷?”
宋云禾欲言又止,她怕走漏风声,自然谁也不提,“我怕在牢里已经腌入味儿了,不行吗?”
文兰忍着笑,凑近闻了闻,“姑娘很香呢。”
“少贫嘴。”宋云禾手指抵着她的脑袋推开一些,“传饭,我饿了。”
用过饭后,天彻底黑下来,月亮被乌云掩去,眼见快要落雨,空气中已经能闻到压低的潮气。
今年春雨水极少,春耕不利,下雨是好事。
文兰从外头回来,对宋云禾说陆大人在后门等她。
大启民风开化,男女大防不如旧朝那般严苛,在定安时女眷亦可骑马出游或是参宴,但深夜在后门会面被人瞧见恐会惹人闲话。
文兰问:“姑娘要去吗?”
“要去。”
陆忱向来端方持重,不会做逾矩的事,深夜前来恐怕是有事相商,宋云禾带着文兰去到后门,陆忱正站在门外的小巷中等候。
宋云禾回头让文兰站在里边等,文兰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离得太近。
陆忱没有下帖走正门就是不想兴师动众,宋云禾大约知道他的用意,也没有请他入府商谈,出了后门和他站在后巷中。
青谷自觉远离,后门的灯笼只映照出两人。
“大人找我是不是有事要说?”
陆忱颔首,目光朝着巷道两头看了两眼,道:“找到了莲意心口中的那名书生。”
虽然找出了那人,但陆忱面无喜色,宋云禾注视着陆忱,等他后面的话。
“你可认识陈善?”
宋云禾一怔,道:“认识,他是府中之前的管事,去年腊月卷款潜逃,一直未能找到人,后来也就放弃了,此事和他有关?”
和陆忱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他道:“那名书生正是陈善的儿子,名叫陈秉良,年初曾到衙门报官陈善失踪,后来被追债的人找上门,打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
宋云禾倒吸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她思索片刻,“还是说,他认为他爹的失踪与我有关?”
为免打草惊蛇,今日认过人之后便把陈秉良放回家,分毫未提及此案,只是询问了有关陈善失踪案的细节。
陆忱道:“凶手是不是他尚未可知,眼下有一个问题,莲意心见过他,但只能证明他曾是她的客人,却不能证明他是凶手,阿宝见过凶手,但他既能认错叶冲,也无法确认究竟是不是此人,况且他有功名在身,我不能因为怀疑就对他严刑逼供。”
那夜本就黑,只能看个大概,阿宝指认时一会儿说像一会儿又不像,况且即便阿宝指认,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王春花是陈秉良所杀。
也就是说,即便找到了人,他们依旧毫无证据。
“我明白了。”宋云禾轻声说:“今日回来后柳氏家主下帖邀我明日上画舫一叙,近日我会时常出门,给他制造机会。”
陆忱有些担忧,“你不用害怕,我派人在暗处保护你。”
“我不害怕,他只是一介书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宋云禾拨了下颊边的发丝,一滴水珠落下来,她抬起头,发现已经开始下雨了。
两人站到了屋檐下面继续谈话,文兰远远看着两人,完全听不到内容,只看他们从愁容不展说到眉目含笑。
现在雨还小,两人丝毫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怕是再过一阵雨大些就要冒雨回去了。
“姑娘。”
一声呼喊打断了宋云禾的话,她回头见文兰抬手遮雨,“姑娘,我先回去取把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你去吧。”宋云禾微笑道:“有陆大人在此,没有危险。”
文兰转身跑了,雨越下越密,她埋着头在细雨中往前跑,迈上台阶时险些撞上一个人,抬眼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心道:完了。
顾临看了眼她来的方向,“这么晚干什么去?”
文兰哪敢说姑娘夜会陆大人遇到下雨,她是回来取伞的,只好说:“奴婢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消食。”
“她身边不要人伺候?”
“我等姑娘睡下才出来的。”不常撒谎的人,一旦撒谎就心慌,文兰眼皮直跳,何况是面对顾临。
顾临“嗯”了一声。
文兰感觉背脊已经开始冒汗,“二爷,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让文兰离开。
细雨如丝,模糊了本就昏暗的轮廓,顾临忽然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就像这些年除了身上的责任,他甚至不知前路通向何方。
他只是碰巧走到此处,遇到了一场留人的春雨,然后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听细雨潺潺。
过了一阵,雨声中夹杂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穿雨而来,忽地停在他面前。
文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一手提灯一手撑伞,臂间还夹着一把,撑着的那把抖得雨珠子乱掉。
顾临没说什么,见文兰去而复返便心下了然,他靠着廊柱没动,淡淡道:“以后不要丢她一个人在外面,快去吧。”
文兰如蒙大赦,踩着雨快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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