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带着那两人回到营地已是一日后,他晚归一日,常志雍着急,派了人手查探,在途中接到了顾临和那两个不知是魏国还是楚国来的探子。
一回军中,顾临就进了帅帐。
常志雍正在看图,头也没抬,“晚了一日,当罚,下一次不许回宁州了。”
这一下戳到了顾临的死穴,罚别的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罚这个。
“那将功补过呢?”顾临问。
“怎么补?”常志雍抬起头看他。
顾临歪过头喊了一声,外面立刻押了两个人进来,往地上一按。
顾临立刻道:“轻点,那个快死了。”
常志雍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没什么精神的人,又看了顾临一眼,“这两个什么人?”
顾临坐下,从腰间卸了刀,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冷声道:“说话。”
络腮胡费力地抬起头,他失血过多,脸色和嘴唇都发白,出口的是一句:“少废话,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常志雍倾身,手肘压在膝上,疑惑道:“大启人?这是……宁州附近的口音。”
“我发现他们对时候,他们交流还不是宁州口音。”顾临看了眼常志雍,纠正道:“是会说宁州话的楚国或是魏国人。”
要不是顾临提前发现他们,打照面之前在坡下听见他们他们交流时用的别的口音,恐怕也会被蒙混过去。
当时络腮胡骑马靠近,说话时又成了宁州口音,这种故意改换口音的行为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常志雍神色顿时一凛,先前有人混入宁州,烧了粮草和房屋,或许就是这样一批会说宁州话的人。
“拉下去,好好审,别让人死了。”
士兵立刻把人带了下去,常志雍神色凝重,“你从哪里抓来的?”
“我军后方与宁州之间,他们是往宁州的方向去的,应该和探马发现踪迹的是同一批人。”
常志雍骂了句脏话,“他们对宁州还不死心,还想混进去。”
“同样的办法,不能再用第二次,”顾临沉声说:“探马已经发现三次踪迹,他们对宁州锲而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常志雍盯着地面,也百思不得其解。
“想火烧宁州,让咱们撤兵回防?”
“营救宁州用不了大军后撤。”
常志雍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想尽办法也要再入宁州,审,让人赶紧审。”
这种摸不着敌军套路的茫然让人焦虑。
顾临奔波了几天,眼下一片青黑,常志雍看了他一眼,道:“你回去休息吧。”
顾临起身出帐,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过身,“这样能将功补过了吧?”
常志雍作势要踹他,但其实两人隔了很远,顾临笑了笑,出帐去了。
……
齐玉的腿用了几日药后消肿了,大夫说可以重新接骨。
所谓重新接骨,就是把刚刚长好长歪的骨头打断了再重新接上,这过程想想都痛苦。
大夫给了齐玉一根软木棒,让他咬着,他忍着痛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最后接骨的时候软木棒都咬断了,他也没吭一声。
大夫接完去向宋云禾汇报情况,之后宋云禾去看他。
这是宋云禾多日以来第二次来看他,上一次还是把他带进府中的那一日。
耳室里这几日添了新物,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还放着几本书,是送来给齐玉解闷的,整齐地堆放在他床头,方便取用。
齐玉正虚弱地斜靠在床头,看她进来,想要起身,被宋云禾一句话摁了回去。
“你要是不希望我多耗费药材,就不要乱动。”
齐玉又靠了回去,骨头是刚接好的,短期内不可挪动。
文兰说得没错,洗净后的齐玉生得极为好看,脸色依旧苍白,接骨半湿的发还没有干,很瘦,但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秾丽,若非遇到战事,或许是一个翩翩书生。
他唇角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兴许他自已并未察觉,文兰立刻倒了杯水递给他,齐玉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声谢谢,喝了口水之后放下。
宋云禾在椅上坐下,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对他说大夫说过的话。
“骨头接得很好,只需按时服药,好好调养,往后便能如常人一般行走。这期间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告知。”
她的声音轻柔,似乎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齐玉点了点头,探手去拿纸笔。
“你不必说话。”
齐玉摇了摇头,固执地拿到了纸笔,在被子上摊开。
他还很虚弱,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落笔时有些抖,写了一个谢字。
“不必客气。”宋云禾说:“找了个人来照料你,你有什么就对他说。”
齐玉看向门口,门外局促地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背佝偻着,是个驼背,应该也是被收留回来的。
他又提笔:我自已可以,不想过多麻烦夫人
宋云禾道:“你听从我的安排,便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她起身,齐玉的目光便随着她去,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文兰。
文兰冲他笑了笑,跟着宋云禾出了门,想了想又回头道:“老伯不识字,你直接比划就行了,有什么事就让他来找我或是找覃平。”
齐玉笑了笑,腿上的痛让他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看着两人离开,只剩下驼背的老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皱着眉忍痛。
宋云禾已经跨入房中,文兰才追过来。
桌上摊着个账本,养一屋子的人,开销比往常多了很多,最花钱的就是齐玉,不过既然治了,就得把人治到底。
“天凉了,冬衣买了吗?”
文兰道:“跟店里说了,店里没那么多成衣,说是过两日就送过来,还有木炭也得备着了。”
宋云禾把几笔账目记上,说:“曹夫人那里也得送。”
文兰都记下了,宋云禾写完看了她一眼,说:“你和齐玉已经熟悉了?”
文兰说:“也不算熟悉,我看他腿脚不方便,又不能说话,没事就过去转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宋云禾看着她,文兰迎着那目光,耳根子开始发红,“我……”
“你要是喜欢,我不会拦着。”宋云禾说。
文兰垂下头,“可我只是个丫鬟,齐玉肯定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寻常人家可养不出那样的人。”
尽管齐玉已在掩饰,但他举手投足间确实尽显文雅与矜贵,哪怕是在简陋的耳室,行动不便又身染伤病,他喝水时微微抬起的手腕,翻书时轻捻书页的手指,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他已流离失所,你亦不必妄自菲薄。”宋云禾安慰道:“你若出嫁,我定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如果他也愿意,你就与我说。”
文兰抿了抿唇,“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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