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疲惫与担忧都在这一刻被冲散。
宋云禾身体微微一颤，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这段日子，他们一个奔走在兵戈扰攘间，一个为了流民的事发愁，直到身体紧密相贴，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熟悉的心跳，那些沉重都才化作了缕缕消散的青烟。
宋云禾把头往后靠上他的肩，能看见他线条冷硬的下颌，“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明早就得走。”顾临低下头，下巴蹭着她鬓角，低声道：“累死了。”
从战场上下来就没日没夜往回赶，明早天不亮就得走，一路马不停蹄才能挤出一天的时间来看她。
但这种劳累也是幸福的，在路上踩着风沙疾驰的时候想到的就是抱着她的感觉，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
宋云禾还是第一次听他喊累，她觉得心疼，想要转身又被他紧紧抱着。
“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
顾临把全身的疲惫都卸下来，一夜马不停蹄，这会儿抱着她就想闭眼。
宋云禾吃着他的力道，终究是忍不住说：“你太沉了。”
顾临笑了一声，这才松开她，手在她脸上揉了揉，“长肉了。”
“我说过的，”她转过身说：“我很快就能胖起来。”
她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得意，顾临看着好笑，随便捞了把椅子坐下，将她往腿上一带，就伸手去摸她的腰。
天凉了，她穿得有些厚，摸不到细滑的腰肢，手上不得劲。
他又凑过去亲她，手探进衣裳里，想看看她身上长没长肉，又接着往下游走。
宋云禾呼吸渐重，软倒在他怀里，被他含着唇，模糊地问：“你不困吗？”
“困。”顾临囫囵道：“先做正事。”
这算是什么正事？
“正事”最终还是没做成，他连夜跑回来，回来前就沐浴过，回来后还是跑了一身沙土。
宋云禾整理了衣衫，出去唤人打水。
等水打进来，他已靠在椅中睡着了，两腿微敞着，一手搭着扶手，偏着头，整个人身上透着浓浓的疲惫。
宋云禾拉了个椅子坐到他对面，在他跟前看了他片刻，他是真的累极了，否则也不会听见这些动静也毫无察觉。
她在盆中拧了帕子，想给他擦擦脸，帕子刚一碰上，顾临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才睁开眼。
瞧见是她，那双深暗的眸子又疲惫地闭了回去，任她给他擦完脸，又擦完手。
宋云禾弯腰给他脱靴时，他一下醒了，收了腿不让她脱，“你别做这些。”
“别人家的夫人也做的。”宋云禾抬眸看他。
顾临拉她起身，“我不管别人家怎么样，我们家夫人不做这些。”
宋云禾的心被他那句话给熨贴了，顾临让她坐到一边，自已脱了衣裳。
她看着他后背的肌肉，想到的是他撑在她上方时手臂鼓起的线条，她原是想这个人，到现在却开始想他的身体了。
“要不要吃饭？”
“不吃了。”顾临擦干了手直接躺倒在床上，手搭在床边手指勾了勾，等她握住后往怀里一拽，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宋云禾准备跟他说话，抬起头就见他已闭上眼，呼吸一下变得平稳，就这样瞬间睡着了。
还是清晨，宋云禾刚醒，没什么困意，但她只要有想起身的动作，顾临就会模糊地“嗯？”上一声，然后把人再搂紧。
顾临睡得不久，还没到午时就醒来了，宋云禾原本没有困意，被那样抱着太无聊，中间也小憩了一会儿。
两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但这气氛太好，都不想动，饿着肚子抱着在床上亲吻，磨蹭鼻尖，又看看对方，然后又吻在一起。
“你之前睡着的时候叫我了。”宋云禾说。
顾临完全没印象，“是吗？我叫了什么？”
“嗯，”宋云禾说，“叫了两次，叫的满月。”
顾临眉眼就弯了起来，他笑得不多，每次这样宋云禾都觉得他特别好看，要是没有那些事，他应该是个眉目温润的阳光少年。
“起来吗？我饿了。”
文兰早就备好了饭菜，只等两人醒来就端上桌，想退下去的时候，被顾临叫住了，留下她问话。
宋云禾报喜不报忧，有什么话未必会如实说，叫上文兰当面问，就是不给她撒谎的机会。
“家里收留了多少流民？”
文兰说：“五十七。”
宋云禾立刻看向他，一副你看我没骗你的样子。
顾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样子可爱，忍着没笑，又问：“段同泰往军中去了信，收留的流民中不少染上风寒，人堆一块儿怕成疫病，你们知不知道这事？”
文兰偷偷去看宋云禾，顾临立刻道：“对口风呢？”
宋云禾也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突然，原以为会找人带个信或者什么的，而且这段时间太忙，都给忙忘了。
文兰硬着头皮道：“知道。”
“知道还把人往家里领？”
顾临吃着饭抬眸，看的是文兰，其实问的却是宋云禾。
宋云禾埋头吃饭，抬眸瞟了文兰一眼，见她站那手足无措怪可怜的，事情都是她让办的，顾临不拿她问话，专问文兰，就是给文兰提个醒，不能什么都由着宋云禾来，凡事要以她的安全为重。
宋云禾伸脚，在桌下蹭了蹭他的小腿，想让他算了，顾临看她一眼，没作声，一手伸到桌下捉住了她的脚踝。
筷子叮一下敲在碗上，宋云禾差点没端稳碗，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顾临不看她，但手上没松，继续问文兰，“你接着说。”
文兰道：“姑娘请了城里的大夫，收留的人都看过诊，没病才敢往家里带，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有手有脚的青壮年不会往家里带的。”
宋云禾的脚踝还被他握在手里，隔着浄袜温度有些烫人，她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反倒被他指尖挑开浄袜，直接握上脚踝，手指在皮肤上轻着。
宋云禾脸颊已经烫红，埋着头戳碗里的饭，顾临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让大夫每日问诊一遍，有情况就立刻把人隔离开。”
文兰连忙应下。
“还有，”顾临又道：“夫人心肠软，别什么都由着她，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就找段同泰，他会往军中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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