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点头称是，主子不发话，她也不敢走，看向宋云禾，却见她低着头吃饭，耳朵红红的，丝毫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顾临瞥了宋云禾一眼，“外面巷子里那些流民是怎么回事？”
他早上回来时就注意到了，从城门一路回来流民并非每条街都是，但是他们门前的巷子里尤其多，粗略一看估计有百十号人。
文兰道：“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风声，说是咱们这里收治流民，就都来了，不过我们没让人进，家里眼下已经住不下了。”
顾临皱着眉，宋云禾感觉脚腕上的手重了一下。
这样下去不行，人太多，而且多是没读过书的平民百姓，这样的人容易受人煽动，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或是狗急跳墙，一拥而上，不是三两个护卫能抵挡的事。
“你让覃平去州府衙门传个信，就说这里流民太多，段同泰会想办法。”
文兰应下，又听了几句叮嘱，才抹着汗退下了。
等文兰走远，宋云禾才道：“你能放开了吗？”
顾临拇指又磨了一下才松开她。
两个人在家中腻了半日，傍晚顾临出门去看时，巷子里的流民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段同泰让人接走或是驱走了。
顾临没法久留，天还没亮就已起身。
那会儿宋云禾还没醒，顾临在家的时候她总是睡得特别好。
房中点着盏烛火，他穿好衣服就在床边看着她，直到看到她睁开了眼，他才伸手兜了兜她的下巴。
那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带着几分眷恋和不舍。
宋云禾睡意瞬间消散了几分，抬眸望向顾临，“要走了吗？”
“嗯。”顾临收回手。
宋云禾撑着床要起身，“我送你。”
顾临原本不让她送，也不知是拗不过她还是也想再多待一会儿，还是让她送到了城门口。
大军离开宁州之后，四方城门皆紧闭，轻易不会开门，除非是军中将领或是有段同泰的手令才能通行，以免让敌军趁机混进来。
宋云禾爬上城墙，天际泛起一抹白，薄雾在晨曦中浮动，直到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和朦胧的晨景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
顾临一路疾行，照这个的速度傍晚就能到大营。
草野猎猎有风，风里有荒草气，还夹杂着粪便的味道。
他慢慢收了缰绳，马渐渐停下来，在荒草里静止不动，四周仍是风声，似乎还有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临听了片刻，忽然翻身下马，拉着马躲到了一处低坡下，然后伏在地上朝远处看去。
他眼力好，一下就看清，一辆马车，几匹马随行左右，马上的人都穿着大启人的衣裳样式，口音听上去有些陌生。
那些人正朝着这边行来，距离又近了一些，能看清几人骑的不是军中的品种，更像是民间商队爱用的矮脚马。
咻——
一支箭矢破风而出，射在队伍前方尺来远的空地上。
商队众人瞬间勒住缰绳，神色警惕，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
“什么人？出来！”商队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大声喝道。
顾临躲在低坡下看着，那刀也不是军中样式。
他从坡下出来，手里还握着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道：“我们先问的，你先说！”
又是一箭出去，这次离那几人的距离更近，几乎是射在马蹄边上，惊得马抬蹄乱动。
对方见他箭法这么好，不敢大意，只道：“我们是大启的商队。”
顾临目光锐利，“商队怎么会到这里来？货呢？”
“货被抢了。”对方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是军中的人？”
说完不等回答，打马朝前小跑一段，“可算找着人了。”
“站住！”顾临冷声。
络腮胡勒马，“您是军爷吧，哎哟，我们本来是往西边儿去的，谁知道到处都在打仗，入不了关，只好一路过来，看看宁州能不能入关。”
“入不了。”顾临道：“既是商队，可以先去北雁。”
“北雁都没人了，就是座死城。”络腮胡道：“咱们商队出来快小一年了，一直没能回去，军爷能不能帮咱们想想办法？咱们是有通行凭证的。”
“凭证？”顾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络腮胡满脸堆笑，打马缓缓靠近，动作看似随意地下了马，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伸进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扯着嗓子喊道：“找到了，在这 ——”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他另一只手却如闪电般探向马腹。
手指刚触碰到刀柄，刹那间，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刀已然架上了他的脖颈。
“动手！” 他嘶吼出声，可那声喊还未完全落下，一阵钻心剧痛从手臂处袭来。
络腮胡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自已的手自掌根处被齐根斩断，断臂 “啪嗒” 一声，重重地落在马腹之下，殷红的鲜血在地上迅速洇开。
这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快到超乎想象。
这般凌厉的刀法，能在瞬间斩他一臂后还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们几个加起来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远处的同伴们见状，纷纷快马加鞭朝着这边奔来。
听见正事，几人齐齐勒马，转身打马就要逃
顾临目光如隼，迅速挽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几支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疾射而去，箭无虚发，接连命中三人，中箭者惨叫着从马上跌落。
趁着顾临射箭的间隙，络腮胡拖着断肢，络腮胡还想爬上马背逃跑，被顾临一箭射中膝弯，钉死在地上。
剩下的几人已经跑了，顾临本也没想追，在络腮胡跟前蹲下来，“哪国人？”
络腮胡咬牙，“大，大启。”
顾临一个刀柄拍在他面门，络腮胡顿时鼻血飞溅，门牙都被打掉两颗。
“哪国的？”顾临又问了一遍。
“晋，晋国。”
顾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不是魏国人就是楚国人了，来这里干什么？”
“走，走商。”
顾临又是一拍，“去岁就封了商路，你来通什么商？”
近来探马不时查探，已经见过三次不同寻常的脚印，今日让他撞个正着，荒郊野外出现这样的的队伍，一定暗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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