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茉被戴上眼罩，再也听不到小玛丽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的安静，让她觉得西周危机西伏。
这种时候，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让她草木皆兵。
有人抱起了她，让她坐在轮椅上，如果对方动作再大一点，就能发现她藏在裙摆里的桃花玉，己经被她转移到左手手心。
但这只手太小，因此她只能在对方因弯腰抱她的动作，覆盖她上半身遮挡视觉的时候，偷偷将桃花玉藏在了胸口衣襟里。腰间绑了根腰带，恰好兜住桃花玉。
“叔叔，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池晚茉找了个时机开口问。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冷酷地说。
由于被遮住视线，池晚茉看不到自己周围环境如何，但她敏锐的嗅觉上来了，通过不算新鲜的空气，她能感觉自己还处在相同环境的地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房间而己。
她没有提出其他问题，而是提了一个要求。
“能不能给我玩具？”
中年男人看向蒙着眼睛的女孩，光头老鸨说她只有八岁，这是一个诞生自主自立意识，却又爱玩的年纪。
“你想要什么？”
“八音盒。”
男人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有人开门送东西，正是她想要的八音盒。
池晚茉不能摘下眼罩，她用手指去感受这个玩具的外表形象。
是一个正方体的木盒子，中间立着一个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摆着舞蹈姿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旁边有一个机械发条，她顺着机械的位置，沿着盒子边缘摸索，果然摸到了能开启盒子内部零件的暗扣。
小时候的池晚茉外表乖巧文静，实际调皮捣蛋好奇心旺盛，她怀疑ATM机里面有人发钱，怀疑自动饮料机里面藏着打工的牛马倒饮料……
总而言之，家里的玩具大大小小都被她拆了不少。
她拆了妈妈的漂亮首饰盒，还拆了爸爸的每天戴手腕上的机械表，更严重的一次是拆了姐姐最喜欢的八音盒。
姐姐哭天喊地地给她来了一记枕头杀。
后来为了缓解她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爸爸妈妈用零花钱给她买了十来个八音盒，让她一天之内全部拆完，拆完后还要装回去，不装完不许睡觉。
她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那些复杂得让她头脑发昏的零件装完，以至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拆过玩具。
不确定这间房有没有监控。
池晚茉睡觉的时候也抱着八音盒。
通过被子的遮挡，偷偷把桃花玉放进八音盒里。
虽然会削减五感敏锐，但这是藏住桃花玉最好的方法。
天一亮，池晚茉就闻到了新鲜空气，八音盒还被她死死抱在怀里。
“叔叔，我们出来了？”她忍不住问。
“嗯。”
“那我们要去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
可即便中年男人不告诉她，池晚茉自己也闻出来了。
这里的地板被消毒液拖过，味道有点像84消毒水。
这种味道，学校做防疫清洁时出现过，但并不多见。
最常出现这种味道的，是医院。
这里还有一股金属味，像注射室里面被浸泡过药水的针头。
还有别的味道……
上一任患者残留的汗腺味。
“小卓，给她换上衣服。”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带着如释重负。
“这种情况最好给她上麻药。”另外一个更加年轻的男生，听起来有点凉薄。
“麻药？多少钱。”
“两万。”
“那算了，我己经对她很好了，留在塔纳窟里等待她的是无尽折磨，比打麻药更痛苦。”
“行吧，我让阿彩带她去换衣服。”
池晚茉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给她换衣服的阿彩听走路的声音是一个女生，拉扯她裙子的动作很粗鲁，袖口卡在她咯吱窝了，她不顾池晚茉喊疼，猛地把袖口扯断。
“把东西放下来。”阿彩说的是八音盒。
她不放。
然后阿彩就抢了八音盒，摔出去，拿起一套无菌服强硬给她套上。
“人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八音盒，手术室进去，两个小时后出来就成了一具尸体，真以为送你八音盒的人对你好不成？”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池晚茉出更衣间，以为池晚茉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听不懂她这段话。
能说出这段话的人，就说明她没有任何作为人的同理心。
因此不论池晚茉做出什么，都拿回不八音盒。
所以池晚茉没作声，但感觉周围有其他人过来，她马上嚎啕大哭。
“阿彩，她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好好好的，这会就哭得那么厉害。”
“你把她哄好，这样子不适合做手术。”
“还能怎么哄？一刀子戳死得了。”
“阮先生要活的新鲜的内脏，你要是把她戳死了，价格立即砍下五十万，到时候分成没你的份。”
“哎呀知道了，死小孩，真烦。”
就在阿彩想要拿回八音盒哄池晚茉之际，另一个只小手将它捡起。
“Hi，这个会唱歌的东西，是你的玩具吗？”
池晚茉听到了一道童稚的女声，听起来有点不精神。
她回道：“是的。”
那道不精神的声音说：“我也有一个，和你的一模一样，是我爸爸买给我的。”
池晚茉说：“那真是有缘。”
没等女孩再问出新的问题，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追了过来。
池晚茉听到熟悉的中年男声在喊：“清树！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跑！这里是冕国，你知道你乱跑会惹什么祸吗？”
“知道了，爸爸。”她又说：“这个女孩的八音盒和你送给我的一样。”
“八音盒不见了我知道你很生气，没关系我以后再给你买一个。”他似乎抱走了女孩，声音逐渐远去。
父女，内脏，手术，交易。
不用刻意去猜，池晚茉就知道自己成了器官移植供体。
当得知自己身体器官即将移植给其他人时，池晚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浸泡在冰水里，周围都是被抽干的空气，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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