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电流嗡鸣声在脑中疯狂盘旋，视野里是旋转的、闪烁着银辉的穹顶。林默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从身体里硬生生抽离，又被粗暴地塞了回去，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那超乎极限的透支。他瘫在冰凉的星沙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指尖那一点微弱却凝聚的触感早己消散无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精神被彻底掏空的虚无感。他甚至无法抬起一根手指。
“哼！没用的软脚虾！才这么点就趴窝了！”雷虎那如同滚雷般的咆哮声在头顶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林默能感觉到对方那铜铃大眼里射来的、如同实质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雷虎蹲下身，伸出那根闪烁着古铜金属光泽、粗壮得吓人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林默的额头。那力道不大，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刺入大脑，让林默痛哼一声，意识更加涣散。
“精神透支，灵枢节点过载后自我保护性沉寂，典型的菜鸟通病！”雷虎的声音依旧粗鲁，但话语内容却精准得如同手术刀，“根基虚浮，意志薄弱！连最基本的能量循环都维持不住！S级潜力？老子看你就是个S级废物！”
每一句辱骂都像鞭子抽在林默心上，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疲惫的躯壳下翻涌，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雷虎话锋一转，凶悍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目光扫过林默指尖刚才触碰过的那一小片星沙区域。那里，几粒细小的星衍砂依旧保持着极其缓慢的、如同被无形力量牵引般的同频震动，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持续着，与其他自由流动的星沙形成了微妙的区别。“能把意念压缩到那种程度，第一次引导外放就能留下‘星痕’……哼，狗屎运不错！”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的林默，语气带着命令式的残忍：“给老子听着！废物！你的身体现在就是个破水桶！装了点水就漏光了！想变强？想不被自己炸死？想不被老子一拳打死？那就得先学会怎么把这个破桶补结实！”
雷虎猛地一跺脚！
轰！
脚下的星沙再次炸起一圈银浪，强大的气流将林默吹得翻滚了几圈，呛了一嘴沙子。
“现在！给老子爬起来！”雷虎的吼声如同重锤，“别装死！你透支的是精神，不是骨头！动起来！爬！绕着场地给老子爬！爬到你感觉身体里那点破力气又回来了为止！爬的时候，给老子继续‘内视’！盯着你刚才压下去的那个‘点’！不准它再跳起来！要是它敢动一下，或者你爬慢了……”
雷虎捏了捏那砂锅般大的拳头，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老子就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屈辱和恐惧瞬间压倒了疲惫！林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摇晃着，终于从星沙地上爬了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去想那个躁动节点失控的后果。
他开始绕着巨大的星沙场边缘，一步一挪地“爬行”——说是走，更像是在泥沼中跋涉。每一次抬脚都异常艰难，每一次落脚都感觉身体要散架。汗水混合着粘在脸上的星沙，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他强迫自己集中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念，沉入体内。意识艰难地锁定在右臂那个刚刚被强行安抚下去的明亮节点上。那节点如同一个被强行按进水里的皮球，虽然暂时沉寂，但内部积蓄的能量依旧在不安分地涌动，随时可能反弹。
“盯住它！废物！别让它冒头！”雷虎如同监工般跟在林默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不大，却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敲打着林默紧绷的神经。“感受它的‘沉’！感受它的‘稳’！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林默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出了血丝。意念死死缠绕着那个节点，感受着它能量的每一次细微波动。他不再试图强力压制，而是学着之前雷虎引导的方式，尝试去理解它内部的能量流转，用疲惫却坚定的意志去梳理、安抚，让它与周围相对平静的灵枢网络慢慢同步。
一步，两步……身体在机械地移动，精神却在与体内的“猛兽”进行着无声的角力。每一次那节点能量稍有躁动，都让林默心头一紧，意念立刻如临大敌般扑上去。每一次成功将其安抚，都带来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掌控感和……力量的恢复感？
奇迹般的，随着这种近乎自虐的“爬行”和持续的内视引导，林默感觉那掏空般的虚脱感似乎在缓慢消退！一丝丝微弱的热流，仿佛从身体最深处被榨取出来，开始重新流淌在干涸的经脉中。虽然依旧疲惫欲死，但至少，他感觉自己能站稳了，脚步不再那么虚浮。
汗水浸透了训练服，在星沙场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湿痕。不知走了多少圈，林默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肺部火烧火燎，但精神上的专注却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物我两忘的状态。那个右臂的节点，在他的意念持续引导下，光芒虽然依旧明亮，但气息却变得异常稳定，如同磐石般沉在灵枢网络之中，再无躁动。
“停！”雷虎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默如同被抽掉了发条的玩偶，脚下一软，差点再次瘫倒。他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下巴滴落，在星沙上砸出小小的坑洼。他抬头看向雷虎，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却也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韧劲。
雷虎抱着双臂，凶悍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上下打量着林默，目光在他那因为持续内视而异常明亮专注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微微起伏但气息开始趋于平稳的胸口。
“哼，总算像点样子了，不再是滩烂泥。”雷虎的语气依旧刻薄，但那份纯粹的鄙夷似乎淡了一分。“记住刚才的感觉！记住你是怎么让那个‘点’听话的！控制力量的第一步，就是控制你自己！控制你的意念！控制你的呼吸！控制你身体里每一个该死的‘点’！”
他指了指星沙场中央：“过去，坐下。五心朝天。这次，给老子同时盯住两个‘点’！一个在你左腿，一个在你后腰！给老子把它们都按稳了！像刚才一样！要是有一个失控……”
雷虎没有说下去，只是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让林默头皮发麻。
林默心中哀叹，但不敢有丝毫异议。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场地中央，再次盘膝坐下。星沙冰凉依旧，但这一次，他坐下时，身体不再虚浮颤抖，坐姿也沉稳了许多。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将意念沉入体内。
很快，如同点亮星图，左腿膝盖附近一个跳跃的、带着酸胀感的节点，以及后腰脊柱旁一个略显滞涩、带着沉重感的节点，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内视”视野中。
同时盯住两个！难度倍增！
林默小心翼翼地分出两股意念，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同时缠绕上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猛兽”。一个如野马般试图奔腾，一个如磐石般沉重难移。他必须同时理解它们的特性，调整意念的频率，既要安抚野马的狂躁，又要撬动磐石的滞涩。
汗水再次渗出额头。精神如同被拉扯的橡皮筋。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和那股被逼出来的狠劲，林默紧咬牙关，意念如磐石般稳固，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引导和控制的指令。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流逝。星沙场一片寂静，只有林默越来越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星沙自身流动发出的细微沙沙声。雷虎抱着双臂，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不远处，铜铃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默，凶悍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极淡的……认可？
就在林默感觉对那两个节点的掌控逐渐步入正轨，心神稍松的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得如同钢针扎入脑海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嗡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作用于林默的意识深处！它带着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窥探感，瞬间刺破了他专注的精神壁垒！
林默心神剧震！刚刚稳定下来的两个节点如同受到惊吓的野兽，瞬间剧烈反弹！左腿的节点能量狂涌，膝盖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后腰的节点则如同冻结的冰山，释放出刺骨的寒意，让他下半身几乎麻痹！
噗！
林默身体猛地一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点点殷红溅落在银辉闪烁的星沙上，触目惊心！他构筑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意念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废物！搞什么鬼？！”雷虎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他一步跨到林默身边，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林默的肩膀，一股雄浑、霸道、却异常稳定的土黄色能量瞬间涌入林默体内，如同定海神针般强行镇压住那两处狂暴反弹的节点！
就在雷虎出手的同时，星沙场边缘，一道青光如同瞬移般出现！
青鸾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深青色的劲装勾勒出冰冷的线条，银色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星沙场穹顶的某个方向！她手中，三枚冰蓝色的菱形晶片己经蓄势待发，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哼！”青鸾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凛冽的杀意，“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窥伺‘潜龙渊’！”
她屈指一弹！
嗤！嗤！嗤！
三道冰蓝寒芒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瞬间射向穹顶的透明强化材料！寒芒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轨迹！
轰！轰！轰！
三声沉闷如重物撞击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坚固无比的透明穹顶剧烈震荡，被击中的地方瞬间凝结出三块巨大的、边缘闪烁着幽蓝符文的冰晶！冰晶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空间涟漪在迅速消散！
一股阴冷、隐蔽、却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如同受惊的毒蛇，在冰晶覆盖前的一刹那，从穹顶之外一闪而逝，彻底消失无踪。
“跑了。”青鸾收回手，冰蓝晶片隐入袖中。她转过身，冰冷的银色面具转向被雷虎扶住、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痕的林默。
“是‘暗影之牙’的窥伺手段，‘灵能低语’。”青鸾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专门针对精神薄弱、灵枢不稳的目标进行精神干扰和标记。你刚才的专注内视状态，在他眼里就像黑夜里的火炬。”
她走到林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鹰隼般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看来，圣辉议会对你这块‘钥匙’的兴趣，远超我们的预估。你昨晚的失控，加上刚才在星沙场留下的微弱‘星痕’，己经彻底暴露了你的位置和潜力。暗影之牙不会放弃。”
林默捂着剧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被雷虎强行镇压后依旧隐隐作痛的灵枢节点，以及脑海中残留的那股冰冷恶意的刺痛，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那个雨夜的风衣男，那个如同梦魇般的“暗影之牙”，从未离开！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废物！听到了吗？”雷虎松开扶着林默的手，让他自己勉强站稳，铜铃大眼瞪着他，咆哮道，“你现在就是个活靶子！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不想连累整个‘潜龙渊’，就他妈的给老子玩命练！练到你的‘神’像铁一样硬！练到你的‘点’像山一样稳！练到下次那狗屁‘低语’再敢来，你一个念头就能把它震碎！懂不懂？！”
林默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向青鸾冰冷的面具，又看向雷虎凶悍的脸。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决绝。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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