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地脉的裂缝像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雪原最深处。
没有了大白的保护，我第一次感受到冰原的刺骨寒意。我裹着褪色的灰斗篷，蹲在冰棱交错的地面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我能感觉到，襁褓中的阴阳珏在轻微地发烫。这说明我们行进的方向是正确的。
小焰的金红尾焰时不时地从襁褓缝隙里钻出来，在雪地上烧出蜿蜒的火痕，像一条不安分的小蛇；小双的幽蓝光流则更安静些，缠在我的手腕上，犹如一根冻得有些发颤的冰丝。
“妈妈，我冷……”小焰的声音从襁褓里闷闷地传来，带着点哭腔。他的小脸被斗篷捂得通红，鼻尖还沾着冰碴。我连忙解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他的小脑袋，凤凰尾焰从我后颈蔓延出来，在头顶凝成半透明的羽翼，替他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别怕，我们很快就到达妖族的领地——极渊了。”我低头亲了亲小焰的额头，目光扫过他身侧的大白毛发。
他的皮毛失去了往日的银亮，此刻更像一团被揉皱的白布。
大白，我一定会救回你。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好似听到了我的心声，魂魄从阴阳珏中渗出来，虚浮在半空之中，他金红的瞳孔比雪还亮——这是他仅剩的一缕残魂，三天前他为了封印病毒代码，硬生生把自己的本源之力抽进了那块菱形晶体里。
“婉婉……”大白的声音像片被风吹散的雪，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却欣喜不己。只是我刚想寒暄几句，却听他又道：“婉婉小心！前面……有东西。”
我的脊背瞬间绷首，这才抬头看向前方。
冰原的寂静似乎在这一刹那便被打破了。
先是细碎的冰碴碎裂声，紧接着是爪子刮擦岩石的刺响声。
更有三团黑影从冰缝两侧窜出来，停在五步外。
月光下，我看清了它们的模样——那是三只雪狐，却比普通雪狐大出一圈，皮毛溃烂得像被硫酸泼过，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
眼睛泛着病态的幽绿，瞳孔缩成针尖，滴着黏稠的黑血。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獠牙，足有食指长，尖端还挂着半凝固的血珠，此刻正“吧嗒吧嗒”落在雪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眼前这些雪狐明显不是普通的狐族——他们是妖族。
没想到妖族己经越过边境来到人族的边境活动！
“人类！”面前为首的母狐突然发出嘶哑的嚎叫，声音犹如生锈的刀刃刮过铁板，令人心底生寒，“带着病毒的东西，滚出极渊！”
小焰的电子音突然在我的耳边炸响：“检测到蚀骨瘴浓度200%！危险等级：致命！建议立即启动双生契防护！”
我连忙将手按在腰间的阴阳珏上，祭出双生契护盾。
只是腰间那块巴掌大的菱形晶体——大白用本源之力凝练的最后信物。此刻正流转着金红与幽蓝的光纹，我能感觉到，那晶体在发烫，似乎和大白的魂魄产生着细微的共鸣。
就好似孩子在母亲肚子里踢动，一下，又一下一样。
“妈妈，大白爹爹在发抖！”小双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他的光流缠上阴阳珏，幽蓝的光纹立刻爬满整颗晶体，“他好像……还很疼。”
我低头看向包裹着孩子的大白皮囊。他的虚影突然在空中显现，剧烈震颤。他金红的瞳孔里翻涌着暗色的雾，像是被风吹乱的火焰。
“婉婉……别靠近那些雾……”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这雾……会吃人的……”
为首的母狐此时却己经带着黑雾逼近，獠牙几乎要碰到我的斗篷。它身上的黑血滴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连冰面都被烧出了一个个小坑。
“让开！”我把小焰和小双护在身后，凤凰尾焰“唰”地展开，在三人头顶形成一道火墙。火焰接触到母狐的瞬间，它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它身上的黑血被烧得滋滋作响，疼得它顿时后退了两步。
只是它的眼神却突然变了，变得兴奋起来。
“人类……你身上竟然有干净的血……”母狐的声音不再只是嘶吼，多了几分垂涎，“给我……快给我……”
它的爪子向前伸着，指甲长得像弯曲的黑刀，却在离我衣角半寸的地方停住了。我这才发现，它的前爪上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和我颈间戴的那根，竟然一模一样。
是她！
那是三年前，我在冰原救下的一只小狐狸。当时它被狼群追赶，后腿受了重伤，我用凤凰血给它治伤，为他包扎，给他打了变异针剂，还系上了自己的红绳当标记。
后来狼群撤了，我们也走散了。我以为它会活的很精彩，却没想到……它会成为如今的模样。
“是你？”我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
母狐也似乎认出了我，她的瞳孔剧烈收缩，黑血从它眼眶里涌出来，滴在红绳上。红绳顿时泛起微光，像根被点燃的线头。
“阿姐……”母狐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像只小奶狐，“阿姐，救救我……救救他们……他们都变成怪物了……”
我的心脏狠狠地一揪。
我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的雪原，也是这样的红绳。那只小狐狸被狼咬得遍体鳞伤，却还在拼命护着她捡来的药草——因为那是给部落里生病老人治病的最后希望。
她本善良，却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难道……那变异针剂有异？
“阿宁？”我试探着喊出她的名字。
母狐兴奋得身体剧烈颤抖，黑血顿时如泉涌般从它七窍流出。它尾巴炸开，露出身底下雪白的绒毛——她依旧是只还未完全长大的小狐狸，她的耳朵上还留着我当年用草药敷过的痕迹。
“阿姐……”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弱，“部落里的人……都得了怪病……皮肤像树皮……指甲像刀……他们说……是病毒……是实验室的病毒所致。我们都没有办法……”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我可是只给她一个人打过变异针剂，其他人可是没有打过的……
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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