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月放下茶杯,指腹茶杯口。“娇娇,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再问你一次。万魔宗最近还在招收新弟子,如果你想加入万魔宗,我可以帮你疏通。你,你想加入万魔宗吗?”
“加入万魔宗,然后变成正派修士?”
我偏头看向窗外的彼岸花,花丛更加娇艳魅惑,就像红色的云朵。再回头时,我浅浅一笑。
“不想。我也,从来没有想过。”
亓月的眼神中有些失望,而后恢复自然。亓月替我夹菜到盘中,“来,尝尝这个。”亓月也侧过脸看向窗外。黑黝黝的乌冥渡如同粘稠恶心的长虫,蜿蜒而下。
“说起来,我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面。那时候我们都是五灵根修士,应该才十五六岁,浑身穿的破破烂烂,我们去一个叫做‘无名宗’的小宗门测试灵根。你还记得吧,测试灵根的测灵石都缺了一角呢。我第一次测试灵根,测灵石没反应。长老不愿意再替我测,不耐烦的把我赶走,是你,你抢过测灵石,猛的摔在地上,害的测灵石又摔坏了另一角。你捡起测灵石,把我的手按在上面,发出属于五灵根五颜六色的光。因为这件事。宗主要你留在宗门一辈子偿还呢。”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都怪他们的测灵石太垃圾,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摔坏。”
亓月接着说,“我们被测出五灵根,只能先从杂役弟子当起,当时我在丹房当丹童,你在藏书阁——说是藏书阁,也就是一间茅草屋看守。那些西灵根的弟子变着法的欺负我,是你挡在我面前,帮我欺负回去。你当时总是说,忍一时如果能解决问题,那就忍,忍耐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战斗。战斗的时候不要想着保命,而是要想着一定要杀死对方,彻底解决威胁。”
我眯起眼思考,己经回忆不起当时的画面。“我不记得这些话了。或许是我说的吧。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亓月:“后来,我们从杂役弟子变成外门弟子,再变成内门弟子。在我们练气八层时,无名宗被万魔宗消灭,宗主战死,无名宗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后来,我们成了散修,每天靠烧杀抢夺获取资源。每天睡在树上,睡在崖洞中,甚至,睡在不同的男人身边。”
亓月忽然停顿,我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猛的站起来,询问道,“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魔酋了?魔酋把那些玷污过你的人都杀了?”
亓月没有回答。
我猛地拍桌子,“回答我,魔酋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亓月?”
亓月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泪花。我像是被抽干了血气,猛的跌坐在座椅。脑中思绪乱飞,捋不出头绪。
亓月还在继续讲述,“后来,我遇到了魔酋。他开始照顾我,保护我,给我资源,教我做事。后来,我终于筑基成功。也是因为遇到了魔酋,我才知道,原来修道,不一定要烧杀抢夺,不一定要牺牲身体,不一定要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修道是有选择的,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名好修士。”
额角疯狂跳动,亓月的话我己经听不进去。我尽力按捺涌动的灵气和怒火,《无名功法》飞速运转,在我身周形成一个黑红色的雾罩。
“娇娇,我不想在做被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我想站到人前去,我想站到千万人面前,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和自己心爱之人,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现在,我拥有了这样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时而亓月的心会隐隐作痛呢。胸口发闷,过去的种种回忆席卷而来,一遍遍的告诉她,她不配。
暴躁的灵气被压制,我脑中思绪也清明起来。“亓月,”我认真的看着亓月,“以前你没得选,现在你想重新开始。没有关系,我理解你,我相信你,我支持你的决定。”
“可是,那些过往造就了你,没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魔酋是你的爱人,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但是魔酋,给你灌输了太多他的想法,他对你是有目的的,或许他不是为了伤害你,但是他正在用他的意识雕刻你,让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亓月,能和你做朋友,我很幸运。希望你幸福。你当然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我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阴九没有对不起你,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他是我曾经的道侣,他是为了救你,你忘了吗,是你求他为你解合欢毒的。是你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他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阴九自从和你发生关系后,觉得辜负了我,无脸面见我。把所有的资源都给你我之后,他躲在右岸城了此残生。你我成功筑基,难道没有用过一份他的资源吗?他只不过是练气九重修为,两年前他己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元寿将至,就,非杀他不可吗?”
亓月下意识的跟在我身后,嘴无措的开开合合,最终只说,“对不起,娇娇。”
我安静的站在原地,闭眼道,“我去右岸城看看,魔酋的气息就在二十里外,他快来了。”
亓月目送我的背影离去,神色挣扎,最终飞步离开彼岸十六楼,往万魔宗奔去。
乌冥渡右岸城为无主之城,灵气稀薄,街道破败,是散修、落魄弟子的落脚之地。也是阴九了此残生的地方,现在,也变成了阴九的葬身之地。
这间屋子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两个人的回忆。
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旧絮,像一张被时间啃噬的皮。窗棂歪斜,漏进来的风总带着巷子深处的霉味,可那时我们管这叫“烟火气”。阴九总爱在雨天煮茶,明明是少年却极爱学老成,劣质的陈茶梗在铁壶里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铁壶上的裂痕,也模糊了阴九的侧脸。
墙角那张榆木桌腿短了一截,垫着半本《黄庭经》——是阴九从旧书摊捡来的,扉页还留着某位修士的批注。我们曾对着油灯临摹那些潦草的字迹,阴九手腕悬得极稳,朱砂笔尖却突然一颤,在“白头偕老”西个字上洇开一朵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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