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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强哥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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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几声压抑的、带着点焦躁的狗叫声,穿透废弃厂房残破的墙壁,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蜷缩在冰冷机器底座下的陈枭猛地一激灵,涣散的意识瞬间被拽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狗?!条子的警犬?!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几乎忘记了腿上的剧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抽搐和更深的绝望。他看向李辉藏身的角落,阴影里那双眼睛里的恐惧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就在这窒息般的瞬间!

“嘘…别嚎了!自己人!”一个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悉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厂房深处堆积的集装箱阴影里响起!

是阿昆!

他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厂房中央,手里还牵着一条体型中等、毛色混杂的土狗。那狗看起来蔫头耷脑,耳朵缺了一块,尾巴也秃了半截,正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油污,发出呜呜的低鸣,但看到阿昆,它明显安静了一些,只是喉咙里还压抑着不安的咕噜声。

陈枭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一声砸回肚子里,差点把他砸岔气。不是警犬…是阿昆带回来的?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李辉更是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在阴影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

“外面暂时干净了。”阿昆松开狗绳,那条土狗立刻警惕地跑到门口方向,趴伏下来,耳朵竖起,充当起了最原始的岗哨。阿昆走到陈枭身边,借着惨淡的月光扫了一眼他包扎好的小腿,眉头依旧紧锁:“死不了,但也动不了。强哥安排的地方不能去,风太紧。得在这耗几天。”

耗几天?

陈枭的心沉了下去。看看自己这条散发着恶臭、肿得像发面馒头的小腿,再看看这冰冷、肮脏、散发着铁锈和机油腐朽气味的鬼地方,还有角落里那个像惊弓之鸟的李辉…这他妈怎么耗?

阿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神冰冷地扫过李辉:“废物,去外面弄点水来!弄不到干净的,就弄点雨水!”

李辉被阿昆那眼神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从阴影里出来,抓起地上那个空空如也的破搪瓷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了厂房。

> 阿昆不再理会,自顾自地走到远离陈枭的另一堆废弃零件旁坐下,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闭上眼睛,像一块沉默的石头。那条土狗也安静下来,只有偶尔耸动的耳朵,显示着它还在警戒。

厂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模糊声响。

时间在寒冷、疼痛和死寂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陈枭背靠着冰冷的机器底座,左腿的伤口在劣质白酒的“洗礼”和阿昆粗暴的包扎后,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骨髓般的钻心剧痛和灼烧感。冷汗干了又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被穿堂而过的冷风一吹,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寒冷和剧痛像两条冰冷的毒蛇,交替撕咬着他残存的意志。

他只能拼命转移注意力。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仓库里血腥的画面:泥鳅张伸出的手,胖头的尸体,虾米胸开的血花…还有李辉那张在强光下煞白绝望的脸,和他那句带着血泪的哭诉“他们抓了我妈”…

背叛的痛楚,被挟持的无奈,死亡的阴影…各种情绪像浑浊的泥浆,在他心里翻腾。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寒冷、疼痛和混乱思绪彻底吞噬时,李辉回来了。

他端着那个破搪瓷盆,盆底只有浅浅一层浑浊的、漂浮着铁锈色和油花的脏水。他走得小心翼翼,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脸上依旧毫无血色,眼神躲闪,不敢看阿昆,更不敢看陈枭。

阿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下巴朝陈枭的方向点了点。

李辉会意,端着水盆,挪到陈枭身边,动作僵硬地蹲下。他不敢说话,只是把盆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那块被陈枭的血和脓弄脏的破布条,蘸了点那浑浊的水,犹豫着,颤抖着,伸向陈枭滚烫的小腿伤口附近相对干净一点的皮肤,想帮他擦拭一下凝固的血污和汗渍。

他的动作极其笨拙,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小心翼翼。

陈枭看着李辉那颤抖的手,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与愧疚,心里那点残存的怒火和恨意,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和悲哀彻底覆盖。他闭上眼,没说话,也没拒绝。

冰凉的、带着铁锈味的脏水触碰到滚烫的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缓解。李辉擦得很轻,很慢,像在擦拭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只有李辉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和远处阿昆那边传来土狗偶尔烦躁的呜咽。

陈枭需要点别的东西,来打破这令人发疯的死寂,来冲淡脑子里那些血腥的画面和腿上钻心的疼痛。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嘶哑地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问李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强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像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小石子。

李辉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陈枭,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角落里闭目养神的阿昆,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李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巨大的恐惧和卑微让他又闭上了。他低下头,继续机械地擦拭着。

陈枭也没指望李辉能说出什么。他只是需要个由头。

就在这时,门口那条趴着的土狗突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身体绷紧,看向厂房外某个方向。

阿昆瞬间睁开了眼,眼神锐利如鹰隼,手己经按在了后腰的匕首上!

李辉吓得手一抖,破布条掉进了水盆里!

脚步声!很轻,但很急促,正由远及近!

不是一个人!

陈枭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阿昆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无息地滑到门口一堆废弃木箱后面,匕首在黑暗中泛起一丝冷光。

脚步声在厂房门口停住了。

一个同样压低了、带着点喘息和紧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阿昆哥?在吗?是我!老歪!强哥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老歪?

陈枭记得这个名字。是泥鳅张手下那个沉默寡言、脸上有疤的汉子,之前送他回过家。

阿昆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依旧警惕。他没有立刻现身,只是从木箱后发出一个短促的、带着确认意味的唿哨。

外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很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

前面的是老歪,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脸上那道疤在月光下更显狰狞。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麻袋,警惕地扫视着厂房内部。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居然是…虾米?!陈枭记得他明明在仓库里被子弹打中了胸口!

虾米看起来狼狈不堪,脸色惨白,走路一瘸一拐,左手捂着右胸口的位置,衣服上还有大片深褐色的干涸血迹,但显然还活着!他看到陈枭和阿昆,尤其是看到角落里的李辉时,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后怕。

“阿昆哥!枭哥!”老歪快步走过来,把麻袋放下,声音压得很低,“强哥吩咐的,吃的,喝的,还有…药!”他特意指了指麻袋。

虾米也挪了过来,看着陈枭那条惨不忍睹的腿,倒吸一口凉气,声音虚弱:“枭…枭哥…你…”

“死不了。”阿昆打断了他,从木箱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麻袋上,“外面怎么样?”

“乱成一锅粥了!”老歪喘着气,心有余悸,“永鑫仓库炸了锅!条子来了几十号人!彪哥的人跑了大半,光头好像被撂倒了!泥鳅张和胖头…唉…”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强哥呢?”阿昆追问。

“强哥没事!条子没证据,动不了强哥!”老歪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就是彪哥那边…估计要疯!”

听到“强哥没事”,阿昆紧绷的脸上似乎松弛了一丝丝。

老歪打开麻袋,里面果然有馒头、咸菜、几瓶浑浊的“凉白开”,甚至还有一小瓶贴着简陋标签的碘酒和几卷相对干净的纱布!

食物和药品的出现,像一道微弱的光,暂时驱散了厂房里冰冷的绝望。

阿昆拿起碘酒和纱布,走到陈枭身边,示意李辉让开。他动作依旧粗暴,但拆开被血脓浸透的旧布条、用碘酒重新消毒时,那股熟悉的、火烧火燎的剧痛再次让陈枭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了牙,没再惨叫出声。

虾米靠着旁边一个废弃的油桶坐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他看着阿昆给陈枭处理伤口,又看看角落里瑟缩的李辉,最后目光落在老歪身上,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

“妈的…这次真是阎王爷门口走一遭…要不是老子命大,子弹卡肋骨缝里了…现在也跟胖头一样躺那儿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恐惧,“强哥…强哥是真他妈…牛逼啊!”

他这声感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老歪正小心地拧开一瓶水,递给疼得满头冷汗的陈枭。听到虾米的话,他沉默地点点头,那张疤痕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深以为然。

陈枭忍着剧痛,小口地啜饮着浑浊却救命的凉水,耳朵却竖了起来。强哥…又是强哥。

虾米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也许是死里逃生后的倾诉欲,也许是为了转移伤口的疼痛,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口吻:

“你们知道…强哥当年是怎么起家的吗?”

他看了看阿昆,阿昆正专注地给陈枭缠新纱布,眼皮都没抬一下。虾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顾自地说下去:

“听帮里老人讲…好多年前了,强哥还是个小角色,跟着个老大跑码头。结果那老大不长眼,惹了当时浮城真正的地头蛇,‘阎罗’罗西海!”

罗西海?陈枭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泥鳅张提过,是浮城老牌的狠角色。

“罗西海放话,要那老大一只手,外加码头三成的份子钱!不然就把他沉江喂鱼!”虾米的声音带着点夸张的渲染,“那老大吓得尿裤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准备认怂割肉了。”

“结果呢?”李辉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虽然依旧惊恐,但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好奇。

“结果?”虾米眼中闪过一丝崇拜的光,“强哥当时才多大?二十出头?愣是单枪匹马,拎着一把砍骨刀,首接闯进了罗西海摆鸿门宴的茶楼!”

“嚯!”老歪都忍不住低低惊叹了一声。

“听说那茶楼里里外外全是罗西海的人!几十号!个个带家伙!”虾米比划着,“强哥进去,二话不说,把砍骨刀‘哐当’一声拍在罗西海面前的桌子上!震得茶碗都跳起来!”

陈枭想象着那画面,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强哥就说了一句话!”虾米模仿着,努力想做出那种睥睨的气势,但因为伤痛显得有点滑稽,却无损话语里的震撼:“‘西海哥,钱没有!手,用我的换老大的!够不够胆,你划下道!’”

厂房里一片死寂。连阿昆缠纱布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罗西海当场就愣了!盯着强哥看了半天!”虾米继续道,“后来…后来罗西海居然没动手!反而大笑几声,说‘有种!’不仅放了强哥和他老大,还把码头那三成份子钱…减到了一成!”

单刀赴会?逼退阎罗?

陈枭听得心头剧震!白天在街头,强哥带着人出现时那股气场,他亲身感受过。但没想到,强哥年轻时竟然如此生猛!

“这还不算!”虾米越说越兴奋,似乎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强哥最恨什么?最恨‘粉’!听说他亲弟弟就是被这东西害死的!所以强哥立过规矩,他的地盘,谁敢碰这东西,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彪哥这次敢玩白粉,还栽赃,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强哥绝对饶不了他!”

恨白粉?陈枭想起阿昆在仓库里说过同样的话。这让他对强哥的印象又复杂了一层。

老歪这时也插了一句,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强哥用人,最看两点:一是够不够狠,有没有种;二是讲不讲规矩,重不重义气。没种的软蛋,他瞧不上;不讲规矩、背信弃义的,他下手最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角落里脸色煞白的李辉。

李辉猛地低下头,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陈枭的心也猛地一紧。够狠?讲义气?自己够狠吗?巷子里抡过砖头,仓库里挨过枪子。可义气呢?李辉这事…算背信弃义吗?在强哥眼里,自己又算哪一类?

虾米没注意这些,还在感慨:“强哥路子广,黑白灰都沾点边,但最赚钱的还是那些‘正经’生意…听说他手底下好几个大档口(赌场),还有跑长途的物流车队,最近还搞起了土方工程…跟着强哥,只要肯拼命,脑子活络点,出头是迟早的事!”

正说着,门口那条土狗突然又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阿昆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方向。

老歪和虾米也立刻噤声,紧张起来。

陈枭的心再次悬起。

几秒钟后,阿昆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对着门口方向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土狗也重新趴伏下去。

虚惊一场。

阿昆给陈枭缠好最后一圈纱布,动作利落地打了个结。他站起身,对老歪说:“东西留下。你们俩,带着这废物(指李辉),立刻滚蛋!这几天躲好了,别露头!等强哥消息!”

老歪点点头,拉起还有些虚弱的虾米。李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跟在两人身后,像条尾巴。

“枭哥…你保重…”虾米捂着胸口,低声说了一句。

李辉也飞快地、充满愧疚和恐惧地瞥了陈枭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老歪他们,迅速消失在厂房的门口,融入了外面的夜色。

厂房里再次只剩下陈枭、阿昆和那条土狗。

阿昆走到麻袋旁,拿出一个冷硬的馒头,掰了一半扔给门口的土狗,自己拿起另一半,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很机械,像在补充必要的燃料。

陈枭看着阿昆冷硬的侧脸,看着他手臂上那道凝结的血痕,再看看自己腿上那散发着碘酒味的新纱布。

虾米和老歪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单刀赴会,逼退阎罗罗西海…

最恨白粉,立下铁规…

用人看两点:够狠,讲义气…

路子广,大档口,物流车队,土方工程…

强哥周永强的形象,在陈枭模糊的认知里,第一次变得如此具体、如此立体,也如此…充满了强大而危险的吸引力。

那是一条和他熟悉的棚户区泥潭、和泥鳅帮的街头斗殴、和彪哥的阴狠毒辣都截然不同的路。

一条充满了血腥、危险,却也似乎蕴藏着无限可能和力量的路。

陈枭低下头,看着自己缠满纱布、依旧隐隐作痛的小腿。

够狠?他今天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讲义气?李辉的事像根刺。

自己这点斤两,在强哥眼里,算什么呢?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缠绕上他那颗被现实反复捶打、却始终不肯彻底沉沦的心。

他需要力量。需要像强哥那样,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而接近力量的源头…似乎只有一条路。

陈枭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厂房外沉沉的夜空,飘向了那个在混乱记忆中唯一清晰的方向——强哥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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