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曹今非。
他出现在我家楼下。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像极了两年前我在婚礼现场截胡他新娘时的模样。那时乐瑶穿着婚纱站在我身后，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们一眼，但并没有阻止我们离开。
“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他将玫瑰塞进我怀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花本来是送给客户的，现在看来，还是给你更合适。”
曹今非倚着车身，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乐瑶其实不怎么喜欢花，不管是任何形式的，她好像只喜欢吃吃喝喝。”我望着手中娇艳的红玫瑰，随口说道。
他闻言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她不是不喜欢花，她只是不喜欢别人送的。”烟灰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你记得我第一次包场子给她送花的时候，你知道她为什么笑吗？你以为她真的很感动吗？那是因为要做给你看的，我曹今非不傻。”
记忆突然翻涌，那时的乐瑶在花海中面带微笑，如今想来，那笑容竟有些模糊。曹今非弹了弹烟灰，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她有多喜欢你，傻子都能看出来。可惜啊……如果我认识的是肖瑶而不是乐瑶就好了。”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仰头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
我握紧手中的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沾湿掌心。原来所有浪漫表象下，藏着的不过是一颗渴望被读懂的心。
我盯着他平静的脸，我和曹今非好像从来都没有深仇大恨，相反，我的举动却间接性让他成为了最大的笑话，在她的婚礼上带走她的新娘，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终究是我欠的他。“为什么？”我问，“你明明有理由恨我的。”
曹今非靠在哑光黑的跑车上，点起一支烟，打香烟点燃的瞬间，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当年她奔向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有些感情，我就算不择手段的动用势力关系抢来也留不住。肖瑶嫁给我不一定会逍遥，但乐瑶跟着你，她一定会快乐。”
他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目光越过我，首首看向二楼那扇半开的窗户。玻璃窗里透出暖黄的光晕，隐约能看见乐瑶忙碌的身影：“而且，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丫的又要结婚了。”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是从胸腔里生生剜出来的。
我沉默着等他继续。曹今非扯了扯领口，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这次的对象我查过，比乐瑶还会玩，玩过的男朋友不少，但她家实力还不错……其实乐瑶是我觉得的…最起码在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里是最好的，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跟着你绝对会比跟我更好，祝福你们哈！”
风卷着枯叶掠过我们之间的空隙，他声音里的沙哑刺得人耳膜生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非兄，你真伟大。”
“我也不想伟大呀。”曹今非仰头灌下一口威士忌，喉结剧烈滚动，玻璃瓶在指间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盯着停车场远处忽明忽暗的路灯，眼底翻涌着自嘲，“我老爹又给我安排了新的联姻，他都不查查那个女的，搞得像谁都能当他儿媳妇一样，我特么的跟个玩具一样，被人推来推去……”
他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苦笑：“我那个联姻对象虽然不行，但她妹妹倒是不错，挺乖的，但不是安排给我的……而且我也配不上人家，人家比我纯粹，比我干净，我曹今非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应该要求其他好女孩子替我买单。”风卷起他额前碎发，威士忌的酒气混着烟草味弥漫开来，“也许我也是我老爹生意的筹码，我和乐瑶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我比她好过一点，我家老头会听我意见，给我钱花，不像乐瑶这么可怜，她家那姓肖的老家伙，我看着也不舒服，眼中只有利益的斯文败类一个。”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远处高楼的霓虹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间，我看见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一具困在利益牢笼里的躯壳。
话音未落，楼上的窗户被“哗啦”推开。乐瑶探出头来，阳光落在她发梢，碎成一片金黄。她朝我挥了挥手，甜美的声音随风飘来：“昭阳，快来帮我拿蛋糕！”
曹今非随手掐灭香烟，火星在水泥地上迸溅成细小的灰烬。他朝我摆摆手，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记得请我喝喜酒。”转身时，他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像一只折翼的蝶。
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乐瑶探出头来，阳光落在她发梢，碎成一片金黄。曹今非掐灭烟，朝我摆摆手：“一定要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向那束娇艳的红玫瑰。有些故事，兜兜转转后，终会找到最妥帖的结局，而我的乐瑶，她也应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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