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七夕夜。
简铮坐在钱塘江畔的咖啡馆里，窗外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江面上。距离鲸舟宝船沉没己经整整一年，当初那个巨大的漩涡早己平复，只留下政府立的一块「异常潮汐观测点」石碑，成了游客拍照的背景。
她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上浮着一片薄荷叶，形状像极了鱼符的纹路。
手机屏幕亮起，徐薇发来消息：「看新闻了吗？故宫修复了一组明代密档，里面有谢明德的亲笔供词。
简铮点开链接，高清扫描的文件上，赫然是熟悉的笔迹：
「臣谢明德启：星陨铁乃前朝遗祸，臣愿以身为祭，永镇龙脉……」
纸页边缘有一行小字，被历代收藏者忽略，却在最新的光谱扫描下显现：
「后世若有持鱼符者至，可于七夕子时，燃此状于太和殿前。」
简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微微发抖。
故宫闭馆后的太和殿，月光如水，将汉白玉台阶洗得发亮。简铮站在丹陛石前，从怀中取出那张己经泛黄的纸——谢修消失前留给她的「状书」。
纸上的字迹依然清晰：
「焚此状，吾必至。」
她摸出打火机，火苗在夜风中摇曳。就在纸张即将接触火焰的瞬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根据《文物保护法》，太和殿前禁止明火。"
熟悉的声音让简铮浑身一颤。她缓缓转身，看到一个穿深灰色风衣的高挑男子站在台阶下，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那眉眼，那声音，分明是……
但不对。
这人留着利落的短发，胸前挂着故宫研究院的工作证，手腕上也没有鱼符印记。
"你是......"
"新来的文物鉴定师。"男人走上台阶，指了指她手中的纸，"那是明代公文吧？烧了可惜。"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青灰色，像雨前的天空。当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简铮的手背时，温度真实而温暖。
"你相信时空穿越吗？"简铮突然问。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青铜怀表。表盖打开，里面不是指针，而是一枚微缩的星陨铁碎片，正泛着幽蓝的光。
"科学上说，这叫量子纠缠。"他轻声道，"但在我们这一行，有个更古老的说法——"
夜风骤起，将未燃的状书从简铮手中卷走。纸张在空中展开，上面的字迹一个个亮起青光，组成一句新的话：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男人——不，谢修——伸手接住飘落的纸页，火光中，他的无名指上浮现出淡淡的鱼形印记。
"好久不见，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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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简铮翻了个身，手指触到一片温热。
她睁开眼，看到谢修正靠在床头，皱着眉头摆弄一台咖啡机。他穿着她买的藏青色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银色的疤痕——那是星陨铁留下的印记。长发己经剪短，但仍旧习惯性地用一根木簪别在脑后，几缕碎发垂下来，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棕色。
“此物……”他戳了戳咖啡机的按钮，“比《天工开物》记载的‘西洋自沸壶’还要麻烦。”
简铮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他按下开关。咖啡机嗡嗡运转起来，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这叫全自动。”她坐起身，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你那个《大明律》里可没有。”
谢修捉住她的手指，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大明律》没有的，还多着呢。”
他的唇温热，带着晨起的柔软，呼吸间有淡淡的薄荷牙膏味。简铮的耳根微微发烫，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故宫博物院，午后，谢修站在文物修复室的玻璃窗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拼合一块青花瓷碎片。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将他的睫毛映成浅金色。
“谢老师，”新来的实习生小声问，“这块瓷片上的暗记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放大镜，指腹轻轻抚过釉面下若隐若现的纹路：“永乐年间御窑厂的标记，形如……”
话未说完，玻璃门被推开。简铮拎着两杯奶茶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外面的雨气。
“哟，谢御史，”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百忙之中接见一下小女子？”
实习生瞪大眼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谢老师，此刻眼角眉梢突然染上笑意，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简律师今日不忙？”
“再忙也得给‘文物专家’送温暖啊。”简铮把奶茶放在他手边，故意碰了碰他的小指，“三分糖，加珍珠——按《大明律》该当何罪？”
谢修面不改色地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按《大明律》，当罚你……”
他忽然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陪本官去个地方。”
实习生手中的镊子“啪嗒”掉在桌上。
夜，长安街
谢修换了一身黑色西装，牵着简铮的手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头。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着她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到底去哪儿？”简铮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谢修不语，只是带她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招牌上写着“古法装裱”。
推门进去，满室墨香。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太和殿前，一个穿律师袍的姑娘仰头望着天空，而云端隐约有个青衣御史的身影。
“这是……”
“我们的《鹊桥仙》。”谢修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画师说，还差最后几笔。”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沉香味。简铮转身，指尖抚上他胸前的疤痕：“疼吗？”
谢修摇头，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更疼些——当你点燃状书的那一刻。”
窗外忽然飘起细雨，画纸上的墨迹微微晕染，将两人的轮廓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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