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璟剑锋微颤,寒芒几乎要抵住苏鹤阳咽喉,却在触及对方眼中狡黠笑意时猛然顿住。
他忽然意识到,地上尚书管家的尸首旁,除了那半截染血的衣角,竟再无其他物证。
"太子殿下若是动手,"苏鹤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血溅脏的袖口,"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您为了掩盖私调军队的罪名,不惜杀害救妹恩人。"
他弯腰拾起管家手中的衣角,在月光下晃了晃,"这可是您蟒袍上的云纹刺绣,连绣线颜色都与您今日所穿分毫不差。"
陈越握紧长剑挡在太子身前,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人早有准备,先撤回宫从长计议......"
"想走?"苏鹤阳打了个响指,暗处突然涌出数十名黑衣死士,刀刃在夜色中泛着幽蓝。
"太子殿下带着伤兵残将闯入私宅,说出去怕是百口莫辩。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算计,"若殿下愿意与我合作,这桩事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
魏文璟猛地挥剑斩断案几,木屑纷飞:"与你这等奸佞同流合污?做梦!"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苏鹤阳抬手示意,一名暗卫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走上前来。
"听说尚书大人与夫人鹣鲽情深?"苏鹤阳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扇坠,"若是她'意外'丧命......"
"苏鹤阳!"
魏文璟怒吼着要冲上前,却被陈越死死拦住。
"殿下!不可冲动!"陈越单膝跪地,"此刻投鼠忌器,唯有暂避锋芒!"
苏鹤阳满意地看着魏文璟紧绷的下颌,慢条斯理道:"明日早朝,还望太子殿下为尚书大人主持公道。毕竟——"
他一脚踢开管家的尸体,"这桩绑架案的真凶己经伏法。"
朝堂之上,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魏文璟将一叠案卷重重拍在龙案上:"经查证,刑部尚书贪墨案确系冤案,涉案账本与文书皆为伪造。"
"既然如此,"苏鹤阳站出班列,"臣恳请陛下恢复尚书大人官职,还其清白。"
他眼角余光扫过魏文璟阴沉的面色,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魏文璟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正准备说话。
尚书却突然出列,白发苍苍的身躯重重跪倒:"老臣恳请告老还乡。"
他的声音苍老颤抖,"臣年事己高,不堪重任,望陛下恩准。"
魏文璟猛地抬头:"尚书大人!你在说什么!"
"住口!"皇帝咳嗽着打断,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搜寻。
"尚书为官数十载,如今既己昭雪,朕岂会让功臣寒心?"他抬手示意内侍扶起尚书,"你且回府休养,待身体康复......"
"陛下!"
尚书突然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老臣家中尚有幼子待哺,夫人缠绵病榻,实在无心政务......"
他苍老的面容上老泪纵横,"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工部尚书适时上前搀扶:"尚书大人莫要过于操劳,既然身体抱恙......"
他转头看向皇帝,"臣斗胆举荐,暂由刑部侍郎代行尚书职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疲惫地摆摆手:"准了。退朝吧。"
散朝后,魏文璟在御花园截住尚书。
尚书颤抖着从袖中掏出封信笺:"太子殿下,老臣......"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这是苏鹤阳伪造文书的账本抄录......"
"尚书大人为何要辞官?"魏文璟攥着那叠薄纸,"有此证据,定能扳倒苏鹤阳!"
尚书惨然一笑:"殿下可知我夫人现在何处?"
他掀开衣袖,腕间淤青触目惊心,"苏鹤阳派人送话,若我不告老还乡,便将我全家......"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浑浊的泪水滴在地砖上。
魏文璟猛然想起庆丰庄里尚书夫人那疲惫不堪的脸,攥紧的拳头发出骨节脆响。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陈越疾步上前:"殿下,苏鹤阳正在尚书府设宴,庆贺新官上任。"
"走!"魏文璟转身便要去牵马,却被尚书死死拽住衣角。
"殿下!"尚书跪坐在地,白发在风中凌乱,"莫要冲动!苏鹤阳既然敢如此嚣张,定是留有后手......"
当夜,东宫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
沈清澜捧着药碗推门而入,"殿下,你己经三夜未合眼了......"
"清澜,你看这个。"
太子将账本抄录推到她面前,"苏鹤阳用尚书全家性命要挟,逼他辞官。现在刑部落入奸人之手,朝中半数官员都被苏鹤阳收买......"
他突然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沈清澜放下药碗,从怀中掏出枚银簪,正是那日公主出逃时所用。
"殿下,柔嘉公主被关押的密室里的时候,发现墙角有暗格。"
她将簪头旋开,取出张卷成细条的宣纸,"这是她趁他们不备时偷偷抄下的。"
纸上密密麻麻记着苏鹤阳与各地官员的书信往来,其中赫然写着"借刑部之手,除太子羽翼"的字句。
魏文璟猛地起身,袍角扫落烛台:"好个苏鹤阳!竟敢图谋不轨!"
"可是殿下,"沈清澜按住他颤抖的手,"这些证据还不够。苏鹤阳老谋深算,定会提前销毁所有罪证。"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我们需要一个能让他亲自露出马脚的局......"
与此同时,苏鹤阳正斜倚在尚书府的太师椅上,听着手下汇报:"大人,太子最近频繁与萧将军密会。"
"萧将军?”
苏鹤阳瞳孔微震,他一首都有一些惧怕萧将军,他是沈清澜的舅舅,上一世沈清澜的外公和舅舅就打过他出气。但是被他整到塞外打仗无召永不回朝。
这一世还来不及见他们,差点儿把他们给忘记了。
"看来太子还是没学会避嫌啊。"他突然轻笑出声,"去告诉丞相,该让他的门生弹劾太子私调军队一事了。"
"可是大人,那毕竟是为了救公主......"
"住口!"苏鹤阳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
"在朝堂上,黑白对错从来不由真相决定!"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方向冷笑,"殿下,就让你尝尝这被人冤枉,却百口莫辩的滋味!"
早朝,弹劾太子的奏折雪片般飞来。"太子殿下为一己私欲,私调禁卫军!"
"此乃藐视皇权,理应严惩!"
魏文璟站在殿中,望着台阶下苏鹤阳得意的神色,突然笑了:"既然诸位大人怀疑本宫,那便请苏大人主持彻查吧。"
他转头看向苏鹤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毕竟苏大人如今暂代刑部尚书之职,想必定能秉公办理。"
苏鹤阳愣了一瞬,随即拱手笑道:"臣遵旨。定当彻查此事,给陛下和诸位大臣一个交代。"
他心中却警铃大作,太子如此坦然,莫非真的留有后招?
退朝后,苏鹤阳立刻召集心腹。
"太子突然将烫手山芋丢给我,必有阴谋。去,把庆丰庄所有痕迹都销毁干净,尤其是关押公主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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