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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武英殿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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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的人潮如潮水退去时,陈垣后颈的木纹皮肤突然传来灼烧感。念念手中的镜片碎片映出太和殿方向的乌云,云层里隐约可见第十三座螭吻的轮廓,龙爪正抓着地铁10号线的隧道模型。749局特工的对讲机传来杂音,断断续续的指令里重复着「武英殿...盲区扩大...」

「新任务。」指挥官将修复箱塞给陈垣,义眼闪过红光,「武英殿的《永乐大典》修复组全员失踪,监控显示他们最后出现在西配殿。」男人的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臂,关节处刻着与隆宗门环相同的纹路,「记住,别碰任何反光物体。」

推开通往武英殿的侧门,腐纸与樟脑的气味扑面而来,比地库更浓三分。走廊墙壁上的「文物修复重地」标牌渗出黑浆,「重」字的「里」部变成微型牢笼图案,每个牢笼里都锁着个模糊的人影。陈垣的木纹皮肤触到门框时,竟与门沿的包浆产生共鸣,浮现出「万历三十五年」的刻痕——那是《永乐大典》副本完成的年份。

西配殿的铜锁自动弹开,三十平米的空间里,三十张修复台呈环形排列,每张台面上都摊开着《大典》残页。陈垣的目光被中央修复台吸引:台面上的残页浸在血红色胶液中,「狱」字的三点水变成三条游动的蛇,蛇头对准武英殿后墙的位置。

「第37代饵,你终于来了。」胶液中浮出第11代饵的残影,对方穿着明制道袍,手中银梭刻着「玄览」二字,「永乐帝命我们在《大典》里藏九狱地图,每代饵负责修补一页。」

监控屏显示「盲区形成时间:1900.08.14」,与八国联军攻入北京的日期分毫不差。陈垣的修复灯照向墙面,砖缝里渗出的不是泥浆,而是凝固的人油,在灯光下显形出弹孔与爪痕。当灯光扫过西北角时,所有修复台的放大镜同时转向,镜片里映出相同的画面:武英殿后墙正在融化,露出里面的黑色石门。

「那是...」念念的镜片碎片突然飞起,嵌入石门缝隙,门扉上的「秘」字显形为九瓣莲花,与陈垣后颈的朱砂痣完美重合。倒计时屏跳出红光:**「盲区吞噬倒计时:02:00:00」**,与此同时,所有《大典》残页的「永」字都变成了「囚」。

使用「揭裱法」修复残页时,陈垣发现纸纤维里夹杂着黑色毛发,碳十西检测显示来自1404年——永乐帝首次下令编纂《大典》的年份。更骇人的是,毛发根部粘着极小的符篆,翻译后是「以血为墨,书狱为典」。

笔记在胶液中显形《明宫修书录》,朱批文字滴着人油:**「永乐帝命解缙取罪臣血十万升,抄录《大典》正本,每字含三魂七魄,可镇九狱戾气」**。配图里,戴枷的文臣排成一列,舌头被割下制成毛笔,正在抄写「狱」字。1965年的修复报告夹页掉出,上面写着:**「《大典》副本第37页缺失,疑为陈家饵夹带逃亡」**。

「他们不是失踪,是被写进了书里。」第11代饵的残影指向墙面,陈垣这才看见砖缝里嵌着无数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表情与《大典》残页上的「哀」字如出一辙。当他的银梭触到某张脸时,对方突然睁眼,竟是上周还在闲聊的同事。

共济会特工的身影从盲区中走出,西装内袋露出半截《大典》残页,边缘绣着与武英殿石门相同的莲花纹。「1404年,我们祖先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对方抛来一枚怀表,表盘停在1900年8月14日23:59,「每到这个时辰,盲区就会吞噬一个修复师,用他的魂补全地图。」

陈垣的木纹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文字群落,每个字都在拼合九狱的坐标。当他的指尖触到石门时,所有《大典》残页同时飞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开」字,字的中心是武英殿的位置。念念突然啼哭,镜片碎片映出1900年的场景:德军士兵用炸药炸开石门,门内涌出的不是珍宝,而是穿着明制官服的修复师残魂。

「别碰门!」749局特工的警告从对讲机传来,但己晚了一步。陈垣的银梭插入锁孔瞬间,石门发出龙鸣般的轰鸣,《大典》残页如利刃出鞘,每一页都割开他的皮肤,在地面拼出完整的九狱地图。他的血液渗进地图,「武英殿」三字突然燃烧,露出下面的「第二狱」字样。

时空叠影在此刻达到高潮:明代文臣在左侧抄书,清代士兵在右侧射击,现代修复师在中央缝合残页,三个时空的人同时望向陈垣,手中的工具都变成了银梭。石门缓缓打开,门内不是库房,而是深不见底的书海,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印着陈家饵的脸。

「欢迎来到九狱图书馆。」共济会特工微笑着鞠躬,他的身体开始崩解成书页,「每代饵的魂都会变成一本书,你们的痛苦,就是太祖的藏书。」陈垣的视线模糊,看见第36代饵(师父)的书脊上写着「1965·失败的钥匙」,而自己的书脊还是空白,等待填写最后的结局。

念念的镜片碎片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书海深处的青铜王座。王座上坐着个穿西装的现代人,手中拿着《陈氏宗谱》,封面滴落的金浆在地面写出「溥仪孙」三字。那人抬头时,陈垣看见对方后颈的朱砂痣裂成两半,正是镜中见过的「开狱」纹样。

「第37代饵,我等你很久了。」溥仪孙抛来半片银梭,「知道为什么武英殿是盲区吗?因为这里根本不在现实,是用你们的魂织就的牢笼。」他抬手敲击王座扶手,书海应声掀起巨浪,《大典》残页组成的锁链缠住陈垣的西肢。

陈垣的心脏位置浮现书形牢笼,太祖残魂的虚影坐在牢笼中央,手中握着陈垣的记忆碎片当书签。当第一滴金浆落在他眉心时,所有《大典》残页的「狱」字都变成了「陈」。他终于明白,所谓「武英殿盲区」,其实是九狱的图书馆入口,而他,即将成为最珍贵的藏书。

倒计时屏跳至「00:00:00」的瞬间,石门完全打开,书海涌出的浪潮吞没了武英殿。陈垣最后看见念念的镜片碎片飞向天空,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书海,而是故宫午门的晴朗天空,飞鸟群聚成文明图腾的形状。

武英殿的监控屏突然恢复正常,画面里只有陈垣呆立在中央修复台前,手中握着半片银梭。但在画面之外,某个不属于现实的书海里,第37代饵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等待着下一个触碰盲区的人来揭开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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