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地面的金砖碎片突然发出蜂鸣,拼成的北京地铁线路图泛起血光。陈垣掌心的砖纹与「10号线」东交民巷站锁孔图案完全重合,剧痛中听见隆宗门传来闷响——那是金属门轴转动的声音,夹杂着1900年八国联军的皮靴声。
女婴念念的镜片碎片悬浮至胸口,映出隆宗门内侧景象:「中正仁和」匾额正在融化,露出光绪二十六年的枪伤弹孔,弹孔周围渗出的血渍竟写成「九狱通」三字。更骇人的是,门后的地砖上跪着一排修复师,每人后颈都有与陈垣相同的朱砂痣,最近的一具尸体手中攥着半截银梭,正是师父失踪的那支。
「第37代饵,该来开门了。」雾气中传来混合着地铁报站声的低语。陈垣的手臂突然浮现灼伤疤痕,正是1900年美军枪击隆宗门时第34代饵的伤口,现实与记忆的血同时滴落,在金砖上画出指向隆宗门的箭头。
隆宗门铜制门环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蛇口张开的瞬间,陈垣闻到浓烈的铁锈味——那是三百年前铸造门环时混入的陈家血。指尖刚触到门环,蛇口突然合拢,咬断他的无名指,断指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鎏金铜水。
「血沁开环术,需以舌血为引。」749局特工递来朱砂笔,声音里带着抑制的颤抖。陈垣咬破舌尖,在门环上书写《开门咒》,第一笔落下时,味蕾突然失灵,尝不出鲜血的咸涩;第二笔后,嗅觉消失,闻不到雾气中的尸臭;第三笔写完,听觉开始模糊,只能听见门环内传来的指甲抓挠声。
门内渗出的雾气以每分钟1米的速度扩散,所到之处,太和殿的琉璃瓦同时呈现明清的青灰色与现代的哑光质感,午门广场上,清代刽子手与现代游客的影像重叠,前者的鬼头刀正要斩落,后者的自拍杆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倒计时屏显示「01:30:00」,门环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巨响,陈垣的童年记忆如潮水退去——他看见自己在老宅井边玩耍的场景被雾气吞噬,碎片凝结成一件明代飞鱼服,悬在雾气中轻轻摆动。
笔记在雾气中显形《清宫门仪录》,朱批文字滴着铜水:**「隆宗门为九狱第二窍,门环取太祖上颚龙牙铸造,以陈氏血为弦,后世铁流为音,可共振阴阳」**。配图里,朱元璋张嘴露出空洞的上颚,工匠正从他的牙床中取出泛着金光的龙牙。
1965年基建档案的照片飘落:地铁10号线施工时,盾构机挖出刻有「隆宗门」字样的金砖,砖体内部嵌着完整的人体骨架,双手反绑成叩门姿势。照片背后的死亡记录触目惊心:「施工队37人,相继出现幻听,自缢于未完工的隧道」。
「所谓地铁,不过是太祖为九狱铺设的音弦。」共济会特工掀开袖口,露出与门环纹样相同的纹身,「1398年算出的铁流之音,终于在2025年凑齐频率。」他按下遥控器,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隆宗门门缝中投影出「太祖号」龙辇,车厢里涌出的士兵俑穿着现代工程制服,手中的铁锹沾满新鲜泥土。
念念的镜片碎片嵌入门环蛇口,雾气中浮现历代叩门者残影:崇祯帝自缢前曾在此叩门,期待南迁避难;1933年文物南迁时,押运官夜叩门扉,却看见门内伸出的不是援手,而是绞索。每具残影消失前,都对着陈垣比出「三」的手势——那是门环内隐藏的第三重时空。
陈垣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木纹,指甲变成青灰色门闩形状,每次呼吸都伴随「吱呀」的门轴转动声。心脏位置的魂火牢笼己完全转化为门环形态,太祖残魂的虚影在纹路中转动眼球,眼窝渗出的不再是金浆,而是地铁轨道的润滑油。
「你以为是在破局?」雾气中走出与陈垣相同的古装男子,正是自称「第0代饵」的太祖容器,「我们早己在门环里循环了三十七次,每次都以为能打开新世界,其实只是为太祖磨利牙齿。」他抬手叩门,门环发出的却不是金属响,而是陈垣的心跳声。
时空叠影达到高潮:十二道不同时代的叩门者同时出现——明代锦衣卫、清代太监管事、民国考古学家、现代基建工程师,他们手中的「钥匙」分别是绣春刀、如意、洛阳铲、盾构机模型,却在同一时刻触碰到门环。门后传来的不再是单一的夜叩声,而是地铁报站、古代更夫、西洋钟表的混响,形成诡异的「时空进行曲」。
当第0代饵的指尖触到门环蛇口,念念突然啼哭着指向地面。所有金砖碎片重新排列,组成的不再是地铁线路图,而是故宫地下的真实结构——九狱如同巨大的齿轮,隆宗门正是撬动齿轮的轴芯。
749局指挥官扯掉领带,露出机械义眼:「我们监测到的不是磁场异常,是九狱在计算开门角度。」他的义眼投射出全息地图,北京的地铁网与明代九狱锁链完全重合,「每列地铁经过隆宗门下方时,都会为门环充能。」
陈垣的木纹皮肤己蔓延至脖颈,他望着念念镜片中的自己,发现瞳孔里映着的不是门环,而是10号线地铁的玻璃窗。窗外掠过的不是隧道壁,而是层层叠叠的门扉,每扇门上都刻着相同的叩门者残影。
最后一声夜叩响起时,隆宗门轰然洞开,门内涌出的不是阴魂,而是2025年早高峰的人潮,每个人后颈都隐约可见朱砂痣的轮廓。共济会特工微笑着挥手:「欢迎来到太祖的新朝,这里的每扇门,都是为你们准备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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