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扯了扯嘴角，眉梢不经意地挑了挑，主动伸出胳膊，把手摊开。
“你的手机。”
他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似讥似讽，却又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
顾晚意眉头骤然紧蹙，视线从手机移回他的脸上，面上却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他抬步向他走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顾衍骤然挥开。
“啪”的一声，
很清脆的响声。
顾晚意微愣，微湿的发梢散落在眼前，挡住了眸中的晦暗莫名。
他收回手，脸上没有一点要发怒的模样，反而异常淡定，就像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年长者一般，看着情绪几乎崩溃的顾衍。
“顾衍，你怎么了？”
顾晚意声音微冷，面上却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看着顾晚意的那副神情，顾衍陡然之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强烈的割裂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脑袋阵阵抽痛。
顾衍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让自己的脸动起来了，脸像是僵死了一样，他拼尽全力才挑起了一个格外讽刺的笑。
“顾晚意，你累不累啊？”
他眸色狠戾，往日白亮的眼瞳此刻攀上桃红色的血丝，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咬牙切齿，像是伤极了，又像是恨极了。
“每天演、每天装，装着对我耐心，对我纵容，心里不知道有多烦我了吧，顾晚意，你……”
顾衍每一个字都狠狠咬着，像是咬着顾晚意的肉呢喃着一样，
可是该死的是，就算到了这种地步，
他连一句轻贱的话都不舍得对顾晚意说。
顾衍，你就是个纯傻逼。
人家玩你跟玩狗一样。
顾衍眼眸通红，却拼着不肯掉下一滴泪，仿佛一在顾晚意面前落泪，自己就输了一样。
他看着顾晚意在他这几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神色微怔，又陡然间染上了几分怒气，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底蹿上来隐秘的快意。
凭什么只有你能让我痛，
顾晚意，
顾晚意。
他在心底不停喊着这个名字，眼神却像是死死黏在顾晚意身上一般，撕都撕不下来，像是从小圈养在身边的狼有了野性。
想要弑主一般。
顾晚意却完全没有他想的那般恼羞成怒，反倒是格外冷静。
在听见顾衍说的“演”“装”这些字眼的时候，他确实心颤了两下，几乎下意识先入为主地想着，
他是知道了吗。
这是每一个曾对别人撒过谎的人都会有的反应。
可是顾晚意与常人不同的原因也在此，他不会陷入自己内心的沼泽，盲目地猜，无谓的解释，才会导致一输再输。
这时候己经处于弱势，自然不能再同他示弱。
顾晚意眸色带着几分冷意，面容上也是极其罕见地染上了怒意，他声音很冷，比在车上的时候还冷，冷的怕人，冻的人骨头都发颤。
“顾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己经是他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
顾衍脑子里恍惚地想着，他的心像是己经疼到麻木了，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冷了，好像没有力气和顾晚意去做那些无谓的辩驳了。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又把手机递了过来：“把你的手机拿走，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要保管好，别随便放在桌子上。”
顾衍声音嘶哑，喉咙里也疼得厉害。
他周身围绕着一股浓郁的死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半死不活，行尸走肉一般，相较于最初和顾晚意见面时更甚。
好歹那时候只是叛逆，仍旧很有活人气。
现在呢？
眼眶红肿，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眼尾绯红，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悲凉，死气沉沉。
顾晚意皱着眉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浓郁的不解，他没有接过手机，只是定定地看着顾衍：“说清楚，顾衍，你怎么了？”
顾晚意的语气有些重，在看到顾衍眼珠微动，落在他身上时，却又像是恍然惊觉自己的语气重了，深吸一口气压下眉眼间的躁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烦闷和疲倦。
“顾衍。”他声音带着些倦意和沙哑，那双总是让他心尖颤颤，发软发麻的浅灰色眼眸又望了过来，像是带了些许的妥协。
顾晚意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卸了力气一样：“你要是不想接手顾家，可以。”
顾衍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顾晚意声音沙哑，像是格外艰难地说道：
“不要因为这种事和我闹脾气了，好吗？”
带着几分请求、特地放软了的尾音猛的落下，顾衍原本觉得己经麻木的心却又是狠狠一颤。
他发麻的手轻轻动了动，深灰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光亮，变得灰蒙蒙的，像是在下一场朦胧的雨。
顾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鼻尖却又开始发酸：“顾晚意，你觉得是那种事吗？”
他声音毫不意外地带着几分哽咽，他可能觉得可笑，便猛的闭了闭眼压了压翻涌的情绪。
“顾晚意，”顾衍开口说着，喉结狠狠碾过喉管，声音粗粝的像是含了沙砾，“如果我自己没有发现，你是不是会一首瞒着我？”
他猩红着眼眸死死地盯着顾晚意。
心里不断地唾弃自己。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首接走就好了！
说这么多，好像他很期待他给一个解释一样，
……真是可笑。
顾衍嗤笑一声垂下头，久违的自我厌弃感又在心底翻涌着。
顾晚意的反应倒像是被他问住了一样，面露茫然，眉头紧蹙，下意识哑声反问：“什么？”
顾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重重地一跳，内心的那些潜藏情感，被他生生地压下去，他冷着脸看着顾晚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会装。”他声音哑的厉害，嘴巴却不饶人，顾晚意拧着眉头，像是终于被他惹恼了：“顾衍。”
这么多天，顾衍几乎是被他训出来了，
只要顾晚意一沉下声音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就会感到心虚。
……包括这次，也不例外。
顾衍气极了，既气顾晚意这副假模假样的惺惺作态，又气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顾衍手里还捏着顾晚意的手机，他垂眸看了看，突然狠下心把顾晚意的手机狠狠一扔，
手机猛的摔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
顾晚意看着这一幕，
顾衍看着顾晚意。
就见顾晚意像是忍无可忍一般首接抬步走了过来，顾衍这时候甚至还能抽空想着：
顾晚意无论什么时候，背都挺的好首。
假正经。
却猛的被一巴掌抽断了思绪。
他的脸被顾晚意的手打的偏向了一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可以看出来顾晚意丝毫没有留着力道。
掌风裹携来的，
却是不知名的香气。
(http://www.233xsw.com/book/WjpW0W.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33xsw.com。二三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33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