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顾衍猛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来，眼眶却红的吓人，盈盈的水光在眼里悠悠的晃，呼之欲出。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嘶哑，顾衍一字一顿，像濒死喘不过气一般。
“我不知道……”
话语落地，由重到轻，尾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自嘲和悲凉。
顾晚意没有说话，深邃透亮的浅灰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面前人这副萎靡狼狈的模样。
一声叹息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落地格外的轻，飘到人的耳朵里，朦胧的像是幻听。
顾衍脑子呆滞地转动，后知后觉发现，是顾晚意在叹气。
握紧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开了，微曲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顾衍没有开口。
顾晚意那一声低低的轻叹不多时就己经消散在了空气里，他却看着顾衍，喉结轻颤了两下，眼眸半垂，幽幽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落在顾衍的耳中，像是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只简单地激起了一星半点的波澜。
顾衍毫不意外顾晚意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他以为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好了，顾晚意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他没想到，顾晚意说出来了。
像是挑明了他看透了他一切的幼稚、阴郁、偏执和疯狂的占有欲。
顾晚意说这句话想表明什么呢？
顾衍不懂。
他红着一双眼看着顾晚意，隐藏在平静面庞下的痛楚从那双通红的眼里不经意地爬出来，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朝着顾晚意身上爬去。
顾晚意看着他这副疑惑又难过的模样，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的些许晦涩，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衍听的眼眶一酸，喉咙干涩，心头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眼眸猩红：“哥，”
他抬眼看着顾晚意，眉眼却都耷拉着，看上去没有半分的神采，恹恹的。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打我？”
顾晚意定定地看着他，顾衍和他对视了。
他就那样垂着眉眼看着顾晚意的那双眼睛，以往面对他时总是含着纵容和清浅笑意的眼睛，
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
在他的梦境里被亲吻过最数次的眼睛。
这一时间，他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忽然就浑身无力，他想，不追究了好不好，不要再和他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挣扎着爬出爱意。
顾晚意看的分明。
顾晚意率先移开视线，却又开口：“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顾衍。”
那水润的唇里吐出他的名字。
顾晚意的眉心还皱着。
顾衍此时只觉得心口撕扯着的疼，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的表情，所有的肌肉都仿佛挤到了一起。
“……哥？”
他嗫嚅着，挣扎着，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顾晚意，
却也才吐出这一句话。
“你很让我失望。”
顾晚意轻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眸，才缓缓吐出这句话，话音落下，像是重锤狠狠敲在顾衍心头，连耳边都嗡鸣。
天旋地转，顾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怔愣地看着顾晚意，唇色惨白，脸颊处却泛着病态的红，
他…说什么？
顾晚意，说什么？
失望？
对他？
他说对他很失望……？
顾衍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呼吸都滞涩，嘴唇徒劳地张张合合，他想解释，想质问，想哭诉，
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顾晚意将视线移回来，漂亮的眉眼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是一个深呼吸。
“顾衍，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眼眶里的泪像是终于僵持不住，从眼眶里倏然落下，“啪嗒”滴在地板上，溅起微弱的水珠。
他想干什么？
哥…顾晚意，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的眼睛只看着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这有错吗？这有错吗！
这哪里错了…？
顾衍那双红透了的眼睛看着顾晚意，眼里带着细碎的水光，像湖心漾起来的水波般潋滟又脆弱。
他徒劳又僵硬地摇着头，好似不敢相信顾晚意会对他说这种话。
眼泪顺着他病态的脸庞向下滑，在那张虚弱病态的脸上流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哥……”他喉结滚动着，哽咽着，眼睫上沾着泪珠，轻轻颤着，泪珠却没有抖落。
顾衍周身蔓延着一股沉甸甸的死气，从前的生机和朝气尽数被磨灭，他愣愣地看了顾晚意好久，又突然扯起一侧的嘴角，笑的极为勉强。
“哥……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哥，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只是……”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啊…哥？我才是、我才是那个从小和你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人，为什么你总是要去看别人呢？”
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眼泪不停地向下落，
也在他的心头下了一场小雨。
顾晚意看着这样的顾衍，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喉结都随之浮动，
身侧的手握成拳，
顾晚意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沉重的苦涩和些许的自嘲：“顾衍，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再是别人，你懂吗？”
微哑的声音传入顾衍的耳中，
顾衍的呼吸都随着他的话轻颤，错愕又怔愣地看着顾晚意。
他不明白顾晚意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是……不要他了吗？
像梦里那样？
‘我只是为了……顾衍，别天真了，梦该醒了。’
梦里的话又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回想，
顾衍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疯狂的抓住顾晚意的裤脚，盼望着处在岸上的顾晚意弯下腰来伸出手把他拽上去，
可是他等来的，好像只有顾晚意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衍发疯了一般蹲下身去，紧紧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兽类一般的呜咽声，
他的双手紧紧揪扯着头发，原本柔软的发丝被他拽的变形，一头又帅又酷的头发如今被他抓的一塌糊涂。
顾晚意看着突然崩溃一般的顾衍，眸中神色莫名，长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的神色，胸膛微微起伏两下，他抬步朝他走过去。
脚步声在顾衍身边停下，
顾衍整个人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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