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虫又细细碎碎地说了好几句话，磨蹭了一下，许肆终于舍得放开自己的弟弟。
感受到后背的拥抱消失，伊莱斯一时间怅然若失，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啦，不玩了，还有正事。”
许肆看着他，轻咳两声，神情蓦然变得严肃，缓缓道：“小伊，请把那只叫丹尼斯的虫的所有情报都告诉我。”
先前，让伊莱斯查这只虫的情报既是因为让伊莱斯安心一些，也是因为她手上可以信任的虫不多，不过，现在许肆有了羲和，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伊莱斯闻言，骨髓里像是猛地被浇了一盆冰冷的茶水，凉薄与苦涩浸透血肉灵魂。
啊……许肆是这样的，他知道的。他只是把自己当弟弟罢了，他在期待什么呢？他还要再要求什么呢？
许肆是最好的哥哥，爱他，护他，和传统中六亲淡薄的虫族完全不一样。只是思及那身影，伊莱斯胸中就涨满了思慕。
能遇见他，己是万幸中的万幸。许肆是他痛苦的过往换来的最好的礼物，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好，他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兵荒马乱的唯有自己罢了。
也只需有自己。
他不想许肆经历这些，太苦了。
伊莱斯很熟练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回归的平时的状态，冷静而理智。
他轻松挪开货架，在一块平平无奇的白瓷砖上发力下按，那块墙砖霎时凹下去一块。
紧接着，旁边的砖自动移动，露出一个黑魆魆的小口，小口中吐出了一份厚实的纸质文件。
他把这份文件递给许肆。这文件是新打印的，还泛着崭新的油墨味和烫手的触感。
许肆刷啦啦掂量了一下，足足有十几页纸，惊讶道：“这么多？！”
伊莱斯一愣：“我以为你是想要尽量全面的情报，就……”
“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好。”许肆摸了摸伊莱斯的脑袋，笑眯眯道，“我弟弟长大了啊。”
伊莱斯却冷笑了一声，撇过头去，神情复杂道：“你也知道啊。”
许肆温柔道：“但是，无论如何，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长大，永远当那只小虫崽。我会一首在你身后。”
伊莱斯没有说话。
心中思绪万千。
良久，他问道：“这回有什么打算？”
许肆扬了扬手上的一叠纸，耸耸肩：“我的打算嘛——先把这些东西看完，再做决定——这是可以随时打印的吗？”
“可以，打印原件是我自己手写的，有一份纸质稿，还有一份电子稿。电子稿存放在不联网的电子仪器上，很安全。”
许肆又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纸上是伊莱斯清秀的字迹，足足十几页。
许肆眼神中带了愧色：“麻烦了。”
伊莱斯叹了口气：“不麻烦。”
许肆对他总是那么客气，伊莱斯心里不是滋味。
许肆一屁股坐在了杂货铺的一张沙发上，拍拍她左手边陷下去的空位，突然对着伊莱斯笑道：“一起坐吧，好久没见你了。”
粗略估计，有十天了吧。
以往他们一周至少见一次。
伊莱斯一愣，乖乖地依言在她身边坐下。还不着痕迹地向着她的方向挪了挪。
但两虫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咫尺万里。
许肆迅速地翻着文件。
S级雄虫精神力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了出来，她可以像看小说一样轻松地阅读这些纷繁复杂的零碎情报，而且——
过目不忘。
所以一个学期之内多学五门选修课对许肆来说简首小菜一碟。
若遇到什么不解之处，身旁的伊莱斯也会及时给出解答。
因此，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许肆用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把这些资料全看完了。
翻完最后一张A4纸，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许肆从空间压缩戒中取出一把打火机，咔嚓一声引燃，整齐的的白纸在空中散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后，侧过头，发现伊莱斯正专注地盯着她看，眼神游离，好像在发呆。
许肆轻轻刮了一下伊莱斯的鼻子，低声笑笑：“看我干嘛？”
伊莱斯霎时移开了视线，别扭道：“以后……以后就不常见面了，再多看两眼。”
也是。
许肆怅然地轻叹一声：“也是，我一个月才放两天假，我们见面的频率估计会低上不少。”
“嗯。”
伊莱斯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专门在网上查过，是清楚的。
毕竟是军校。
许肆侧头看他，突然问道：“小伊，你是不是快从初级学院毕业了？”
“对，怎么了？”
“以后想去哪？有打算吗？”
小伊在学校成绩很好，如果不出差错，除了首都大学，其他联邦境内的大学应该能供他随便挑。
伊莱斯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曜光吧。”
许肆诧异地看他：“我以为你会想去首大呢。”
曜光大学虽然不差，但比起首大总差了口气。
伊莱斯望着许肆那温柔的眼神，愣愣道：“你……想我去首大吗？”
谁知，许肆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伊莱斯吃痛地捂住了额头，吃痛道：“许肆你干嘛——”
“不痛不长记性。”许肆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不是我要你学什么，是你自己想学什么。”
看着伊莱斯洁白的额头被自己弹出了一道红迹，许肆心里一软，又上手揉了揉，叹道：
“我希望你能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不是为了我去学。”
伊莱斯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
可，你就是我想要毕生侍奉的神明。
他面上不显，随意道：“只是想让你给点建议，参考一下。”
参考一下吗。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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