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许肆,是吧?”
“是的,教官。”
“我问你,你认为士兵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
“是胜利。”
这几乎是许肆下意识的回答,不需要思考。但,当许肆回答完之后,却在余光中望见训练台下诸虫惊讶的神色。
?
“阁下,您回答错啦阁下。”羲和突然在她耳边悄悄说着。
错了?这答案难道还有对错之分?
谢庚饶有兴致地横了高马尾青年一眼,缓缓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在虫族初级学院的统一教科书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服从。”
谢庚低头凝视着自己那握了无数把枪刀后磨出的手掌老茧,以及贯穿了掌纹生命线的一条长疤,淡淡道:“士兵最重要的职责,是服从。”
“至于胜利。”他顿了顿,“那是指挥该考虑的事情。士兵只需要无条件服从就好。”
全场都安静地看着他们对话,没有一只虫出声。但许肆分辨清楚了空气中寂静的含义——那是默认。
看来这确实是“标准答案”。
不过,这不是许肆的答案。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许肆有一双桀骜得与自己分毫不差的黑瞳,面容却带着点青涩的稚气,还比谢庚矮了半个头。低眸望她时,谢庚心底泛上一点奇异的柔软。
仿佛隔着时空与年少的自己对望。
谢庚突然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亚雌:“你认同我的观点吗,小亚雌?”
“……”
“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恕我无法赞同,教官。”
服从应永远与反对同在,缺一不可。
“看出来了。”谢庚的眼中带了一丝冷冽,“但,‘服从’是一方面,我今天要说的,是另一方面。”
“你可以不服从规则,你可以凌驾于任何规则,甚至成为规则本身。”
“只要——你拥有扭转规则的实力。”
台下众虫面面相觑,摇摇头,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否定之意。
他们生来被教育要无条件服从,无条件服从尊长,无条件服从上级,无条件服从雄虫,无条件服从政府。
他们天然觉得“反对”本身是错误的。
可许肆不这么认为。
她是没被虫族社会完全规训的存在。
当她听完谢庚说的话时,心胸中居然激荡起浩浩的回声。
相似的反叛者。
她应该会与这个谢教官相当合得来。许肆想着。
谢庚点到为止,向尚且年少的学生们投来一瞥:
“单论力量,我应该是在场最强的虫,对这一点,你们应该没有异议吧?”
“没有。”
众虫齐声。
一身脊梁挺拔如锋刃的亚雌继续正视许肆,眼里带了几分认真之色:
“我是这里最强的虫,也制定了属于我的规则,只要你能赢过我,我在此承诺,你可以无视我的任何规则。”
台下虫冷漠的眼中齐齐闪现震惊之色。他们的关注点从“规则”转移到了“战胜谢庚”这个不可能的挑战上。
赢过谢庚这只SS级?怎么可能,做梦呢。
不对,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离谱的。连许肆本人都不得不承认——她对付不了眼前的这只SS级亚雌。
罢了,这教官合我眼缘,卖他个面子吧。
再说,这头长发,也该剪了。
她早该放下了。
高马尾青年叹了口气:“那我……”
谢庚抬手打断了许肆:“且慢。别急着答应。”
许肆诧异地抬眸。
紫眸凛冽的虫笑吟吟地看着许肆,眼角的泪痣在白日下泛着亮光:
“这样,我把等级压到单S级,如果你能打败单S级的我,那你就可以保住你可怜的头发。如果你能打败全盛时期的我……那在我的课上,你可以为所欲为。这样,如何?”
听闻此言,许肆一愣,而后凤眸中燃起了熊熊战意。她微笑道:“这可是您说的,教官。”
双S级她没把握,但是单S级……可以一试。
见许肆真的答应了,谢庚不由得一挑眉,意味不明地望着这只等级只有A+的亚雌,眼中似是探究之色。
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本身就掀翻过天呢?
台下众虫呆滞地看着长发亚雌。他在说什么鬼话?打败S级的“雷霆之刃”?他脑子是不是不太清楚?
谢庚核善地笑了:“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只虫特别好?”
“是啊是啊。”许肆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亲爱的教官,以示真诚。
她头发能保住了。
台下众虫:……
这两虫都没救了。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还挺搭。
“教官,我们怎么比?”长发青年摩拳擦掌。
械斗?格斗?擂台?打团?1V1?
谢庚兴意盎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定?”
“至少在我打败您之前,您依旧拥有这里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许肆颔首,以示尊敬。
“很上道。”谢庚戏谑地斜了许肆一眼,“那……就比我今天讲的,近身搏斗。非虫化状态下,只要你能把我打下这训练台,或者攻击到我的弱点,那就算你赢。反之,那算你输。”
这是虫族中非常正统的近身搏斗输赢规则。
许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台下的虫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了谢庚刚刚立的规矩,开始交头接耳。
你知道的,如果有什么能让冷硬的雌虫产生名为“狂热”的情绪,那无外乎两情况——漂亮的雄虫,与激烈的战斗。
“他赢不了。”有虫摇头。
“确实。”他身边的虫深以为然道。
另一只虫歪头向他身侧的虫小声说:“虽然我很佩服这位亚雌,但是……”
没有虫认为许肆会赢,哪怕只是S级的谢庚,那也是谢庚,是从腥风血雨中一路杀出来的虫。
米迦勒抿紧了唇,目光死死地锁住那一贯没心没肺,不知死活的虫。白发雌虫突然忍不住喊了声她的名字:
“阿肆。”
高马尾青年回头望他,米迦勒却只是道:“万事小心。”
两虫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肆向米迦勒歪头笑道:“无妨,我又不是输不起。”
她扭过头,正视自己的对手——那风轻云淡立于训练台的少将。
米迦勒心头担忧迟迟不散。却看见青年脸上的笑更为恣意张扬,比天边的初阳更为耀眼:“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呢?”
没有虫知道,她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许肆十岁进地下竞技场拼杀,至今己有十年。谢庚十七入军校,十九上战场,至今也仅仅才过了八年。
虽然地下竞技场和战场的战斗形式与战斗烈度不能一概而论,但单论一对一生死斗,许肆有自信,除了谢庚,她不会输于在场的任何一只虫。
待两虫都准备好后。双方于擂台对峙。
在擂台的另一侧,许肆轻轻问了一句:“阿和,你怎么想?”
你也觉得我是自不量力吗?
在别虫看不见的时空中,小虫崽立于许肆身侧,摇了摇头,很郑重地说:“阁下,阿和相信您。”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羲和认为他的阁下绝对不是鲁莽之辈。
许肆轻笑一声。
足够了。
熟悉的尖利军哨声冲天而起。
两道身影霎时消失于原地。
比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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