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庚听到了许肆的话，却把青年护得更紧了，手铁钳似的押住她，许肆挣都挣不开。
少将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听话，不要动！”
许肆太年轻了，他还不知道，只要眼前这只虫一句话，他这辈子就完了。
多少前途光明的军雌因为雄虫的一句话就毁掉了后半生，成为某只雄虫的雌侍，甚至雌奴？
他们被鞭笞，被拔掉翅翼，要上交几乎所有的财产，甚至有可能失去工作的机会，要被锁在家里，成为那只虫的奴隶。
这些事情谢庚见得太多了。
雄虫身后站的是雄保协会，而雄保协会的背后，是联邦本身。
更何况，这是巴兰家族唯一的雄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哪怕谢庚自己对上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许肆这样无依无靠的亚雌？
谢庚的脑子在飞速转动。
巴兰家族需要在他的辖区星球内批一块地皮，还要看他脸色，他要试试能不能从中斡旋——
谢庚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眼前的雄虫道：“你在怕什么？”
你为什么不认我？
“不要怕我好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我不会动你的。”
事到如今，哪怕连阿斯泰尔这样不会看眼色的虫也能知道，琉不想被别虫认出来。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是鲁莽了，但是，但是，他只是太激动了，琉应该能理解他的吧？
而且——这么大的事，隐姓埋名，成为一只雌虫到军校上学，这么大的事，琉怎么不和他说呢？
是嫌自己太笨吗？可阿斯泰尔明明是雄虫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啊。
——那就是怕他说出去。
琉不相信自己。
这个判断首首刺入阿斯泰尔的脑海。
琉不相信自己。
看着许肆对他防备的眼神，阿斯泰尔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
别虫的目光他都无所谓，可只有琉能扎得他遍体鳞伤。
哪怕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痛苦过，但阿斯泰尔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我不仅不会动你，我还能护住你。”
他为了证明自己，又急急补充了一句。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下意识冒出这样的疑问：
他要怎么护呢？
他在巴兰家族没有实权，不过是樽琉璃雕成的塑像，只能被家族摆在柜台展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用处。
他要怎么护住琉呢？
阿斯泰尔沉默了很久。
在阿斯泰尔沉默的间隙，谢庚突然讽刺道：“护？您要怎么护？阁下，虽然我的徒弟很优秀，但巴兰家族不可能让他成为您的雌君。您有反悔的资格，但我们这些家世普通的虫可禁不起您的玩弄。”
——雌君？
对啊——雌君！
……
“阿斯泰尔～”
“阿斯泰尔！”
“小少爷！在干嘛在干嘛？嘿嘿，今天天气好啊，适合来烦你。”
“我的小王子，怎么又在一只虫偷偷哭啊，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
阿斯泰尔脑海中浮现出了许肆从小到大的笑脸，温和的，包容的，开怀的，戏谑的，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他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
突然，他恍然般脱口而出：“——做我的雌君。”
“许肆，你叫许肆对吧？你可以做我的雌君。”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除了婚姻能够自主之外这一条之外，他在巴兰家己经没有别的权力了。
这是雄保法给他仅有的权力，谁都夺不走，哪怕巴兰家也不能藐视法律。
雌君，雌君……如果琉能当他的雌君……
阿斯泰尔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怎么就从来没想到呢？琉现在是“雌虫”啊！如果琉能当他的雌君，他，他——
没事，雄虫和雄虫也可以做那种事的，他了解一点。
他发誓不会委屈琉。
他的耳根泛上了一点红色，紧接着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看着阿斯泰尔的样子，许肆脸上的神色愈发惊恐。
不会吧？这家伙是认真的？
阿斯泰尔，你冷静一点，雄虫和雄虫是没有未来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止许肆，别的军雌都石化了。
连谢庚都怔住了。
什么情况？
刚刚他们还在担心班长的虫生安全，结果冷不防地被什么东西糊了满嘴。
哦，是狗粮。
他们看着许肆，许肆满脸惊恐。
再看看阿斯泰尔，阿斯泰尔面颊绯红。
哦，虫神啊。
这种电视剧里才会演的事居然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发生了？
雄虫阁下对一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雌虫一见钟情？
哦，虫神啊，为什么这种好事不发生在我头上？
连阿斯泰尔旁边的侍卫也急急忙忙道：“巴兰阁下，这——”
“卢安，这是我的决定，你无从置喙。”阿斯泰尔不容异议地说。
“……是，阁下。”
阿斯泰尔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众雌虫。
既然他们是琉的朋友，那就饶了他们吧。
“起来吧。”
众军雌面面相觑。
“谢阁下。”
少将还扎在原地，像一颗钉子，一动不动。
许肆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猛地跳起来，转过身，朝着许肆呆滞地眨了一下眼睛。
许肆第三次机械地重复：“我去和阁下单独聊一聊。”
谢庚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按住许肆的肩膀，盯着她的紫色瞳孔在夜色下像狼：
“不准去。”
他咬牙切齿地说。
要是真让他去了，这只小亚雌就飞了。
到时候他上哪儿哭坟去？
许肆又挣了挣，发现谢庚箍得更紧了，紧得她手臂发痛。
“师父？”许肆试着软声唤了一句。
谢庚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每次，只要她这么喊，少将都会败下阵来。
谁知，谢庚脸上的神色反而更恐怖了，他紧紧地盯着她，像恶龙紧紧地圈着闪着曜光的珠宝。
“不准去。”他再次重复道。
看着少将如临大敌的样子，许肆轻笑一声。
她微抬下巴，侧身在他耳边吹道：
“放心，我们的约定还作数。”
“——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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