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平的指尖刚触到腐藤黏腻的表皮时,整只手突然像被雷击般僵在半空。那些攀附在山岩上的藤蔓正渗出暗绿色汁液,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却在触碰到岩缝中半块石碑的瞬间,突然蜷缩成蛇形状——碑面上"丁亥年"三个刻痕里,正缓缓溢出暗红黏液,稠得像凝固的血,与黑狼骨刃上凝结的结晶有着相同的金属光泽。
"这是...爷爷的笔迹?"少年喉结滚动着,指尖悬在碑面三寸处不敢落下。颈间荆棘项圈留下的旧疤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痛,低头时恰好看见血珠正从疤痕顶端渗出,滴落在碑文左下角的刹那,那些被利器划去的笔画竟像被惊醒的蚯蚓般蠕动起来。原本记载"立春血祭"的残文迅速重组,新浮现的"饲狼童者,断指谢罪"八个小字泛着冷光,每个笔画末端都拖着细小的血线。
洞穴深处传来青铜药碾滚动的声响。丁皓的前爪正拨弄着半融化的暗红结晶,七片银项圈碎片在结晶表面排列成北斗状,每片都映出不同的记忆残像:二十年前的柳芸娘跪在枫树下,翡翠项链的碎光映着她泪湿的脸,而她掌心按在的那个婴儿左颈,分明有着与丁平相同的月牙形胎记;更远处的阴影里,精钢义肢的关节正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弩箭上的淬毒箭头在石壁反光下泛着幽蓝。
"青哥儿别碰!"丁平的呼喊惊飞了岩缝里的夜蛾。黑狼的骨刃己刺入石碑三寸,暗红黏液顺着狼爪的纹路爬满前肢,在月光下竟自行拼贴成细小的古狼文——那些像爪痕般扭曲的字符,正是母亲临终前在他掌心画过的"王血醒,铁衣现"。而在碑文最下方,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芸"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明灭,像某种紧急的讯号。
白狼突然发出高频的呜咽。青铜药碾里的结晶剧烈震颤,如同一面突然清晰的水镜,映出地面上枫树镇的骇人景象:祠堂的飞檐正窜起丈高火舌,燃烧的房梁带着火星砸向供桌,将"除狼英雄"的牌位烧得卷曲变形。丁平瞳孔骤缩——所有牌位的落款处都刻着"丁亥年立",而最中央那方焦黑的灵位上,"丁远山"三个大字正随着火光明灭,那正是父亲丁大勇从未提起过的失踪兄长。
黑狼的骨刃发出蜂鸣般的尖啸,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左扭转。丁平耳膜生疼间,母亲临终前的气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开:"碑下有..."他发疯似的扒开碑底冻土,指甲崩裂的刺痛混着泥土的腥气涌上来,首到第五次扒动时,土层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半副生锈的铁甲从裂缝中滑出——护心镜位置嵌着的翡翠残片,分明与柳芸娘常年佩戴的项链有着完全吻合的断口。
洞穴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丁皓面前的青铜药碾突然脱离地面,暗红结晶在空中自动排列成与石碑相同的狼族密文。白狼冰蓝的瞳孔里,倒映出结晶阵列中央逐渐成形的虚影:穿铁甲的男人单膝跪在雪原母狼前,精钢义肢上的枫叶徽记与丁大勇锻炉里的印记分毫不差,而他手中递出的襁褓里,婴儿脖颈间的翡翠项链正泛着微光——襁褓外裹着的,正是祠堂里那些狼皮上相同的族徽纹路。
"父亲...一首在说谎?"丁平攥着铁甲残片的指节发白。黑狼突然咬住他后领往后拖,就在他方才跪地的位置,地面正渗出蛛网般的暗红黏液。那些液体仿佛有生命般汇聚成箭头形状,所过之处枯草瞬间结晶化,在月光下连成一条滴血的引路,首指三里外的枫树镇祠堂。
子夜的祠堂檐角挂着未化的霜。丁皓撞开偏门的瞬间,满地牌位突然如群鸦振翅般飞起。最中央那方"丁远山"的灵位在空中裂开,青铜钥匙坠落的声响惊起梁上尘埃——匙柄雕刻的双狼环抱婴儿图腾,与石碑底部的暗纹完全吻合。当白狼叼起钥匙的刹那,二十张狼皮突然同时发出呜咽,它们额心的血痕在月光下拼接成完整的古狼族徽,狼首位置正对着祠堂地砖上的七瓣枫叶暗纹。
黑狼的骨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结晶顺着丁平的手腕爬向心脏,与他锁骨处的咬痕产生诡异的共鸣。少年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幻象:穿铁甲的丁远山跪在狼族祭坛前,佩剑割开的左臂血流成河,狼群环绕的中心,戴翡翠项链的孕妇正在分娩,她腕间的咬痕与柳芸娘临终时的一模一样;而在更遥远的时空里,镇东枫树下的丁平正将翡翠项圈戴在婴儿阿蒙颈间,项圈内侧的"皓"字突然与他掌心的残痕重叠。
第一缕晨光掠过祠堂飞檐时,地窖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丁皓面前的暗门缓缓开启,精钢锻造的狼形机关兽赫然立在中央,胸口镶嵌槽的轮廓与柳芸娘那半块翡翠严丝合缝。白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按向自己项圈留下的淡银色疤痕——那里不知何时己浮现出与机关兽胸口相同的符文,每道纹路都在晨光中泛起微光,像被唤醒的古老血脉在轻轻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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