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平指尖刚触到玄武岩碑那道蛛网般的裂痕,潭水便突然沸腾如沸汤翻涌。黑狼项圈上残留的荆棘刺在他腕间疯长,细如发丝的红线顺着血管蜿蜒攀爬,在肘弯处勾勒出与碑文丝毫不差的狼形图腾——那狼首微扬的姿态,竟与二十年前母亲绣在襁褓上的暗纹分毫不差。
"平儿别碰那字!"柳芸娘的声音穿透水幕传来,丁平却看见潭底倒影里,年轻的母亲挺着足月的孕肚,银簪尖正将血珠滴向另一块相同的的石碑。黑狼丁青突然咬住他后领猛拽,獠牙划破皮肤的瞬间,整潭水竟倒悬着灌向天空,露出碑底锈迹斑斑的铁链——那铁链上的倒刺,与当年拴住丁青的刑具如出一辙。
山巅洞穴深处,丁皓正用前爪按住一具狼形骸骨胸口的狼牙坠。翡翠迸发的青光中,双生狼崽的幻影若隐若现:黑狼额前"王"字渗着血珠,白狼眉间月牙斑却结着霜花。丁平的精钢义肢突然"咔嗒"弹开暗格,半张发黄的婚书飘落在地——"丁氏大勇聘柳氏芸娘"的墨迹下方,那个带牙印的血手印正在月光下微微发烫。
"青哥儿你看......"丁平抹去碑上青苔,下半截铭文逐渐显形。黑狼独眼中映出扭曲的古体字,突然人立而起,前爪重重拍在那个泛着血光的"弑"字上。潭底传来铁链拖拽的闷响,三具拴着石锁的幼狼骸骨破水而出,每具头骨天灵盖都嵌着刻枫叶纹的箭簇——那箭簇的形制,与镇公所兵器架上的旧物分毫不差。
白狼突然对着洞外长嗥,喉间滚出的颤音震得冰棱坠落。丁皓冰蓝的瞳孔里,正映出山脚下的暴乱:镇民举着火把围死铁匠铺,丁大勇的锻造锤砸在第一个壮汉膝盖上,碎骨声混着柳芸娘撕心裂肺的"带青哥儿走"刺破晨雾。那枚翡翠坠子不知何时滚到婚书旁,竟恰好嵌进血手印中央,仿佛二十年前的盟誓本就是为今日伏笔。
丁青的咆哮让崖壁积雪簌簌而落。黑狼独眼充血,项圈上的荆棘刺突然全部扎入脖颈,鲜血飞溅在玄武岩上的刹那,那些古体字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凝成三行血誓:"月圆则王现,双生必有一殇,骨血融则枷锁断"。潭水回落时,碑面竟浮现出柳芸娘年轻时的影像——她手中银簪正刺向自己隆起的小腹,血珠滴落处绽开狼首图腾。
"娘亲当年......"丁平踉跄着去捞水中幻影,却被黑狼撞开。他跌坐在幼狼骸骨间,发现每具石锁上都刻着镇长家徽,最小那具的齿间还咬着半片枫叶——与柳芸娘药囊里用来安神的干叶一模一样,叶脉间的虫蛀痕迹都分毫不差。
洞穴突然剧烈摇晃,碎石簌簌掉落。骸骨掌心的狼牙坠腾空而起,精准嵌入丁皓项圈的七叶莲纹中央。白狼浑身毛发倒竖,瞳孔里闪过慢镜头般的画面:母狼被箭射穿咽喉,那箭的翎羽分明染着丁家祖传的朱砂色。青光暴闪中,婚书上的血手印化作万千血丝,缠向白狼前爪,每根丝线上都流转着镇民的咒骂与婴儿的啼哭。
山下传来木屋坍塌的巨响。丁平从潭边捡起那枚刻有家徽的箭簇,突然发现箭杆内侧竟刻着极小的字:"弑兄者非狼"。黑狼咬住他衣摆拼命往北拖,独眼里映出深山更深处——藤蔓包裹的祠堂檐角,青铜铃铛正无风自动,那铃舌竟是半截精钢手指,指节处的纹路与丁大勇义肢的接口严丝合缝。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丁皓突然挣断血丝冲出洞穴。白狼项圈的狼牙坠青光暴涨,将岩壁上的壁画照得雪亮:被九道铁链锁住的双生狼王脚下,跪着个手抱婴儿的妇人,她腕间的翡翠镯子尚未完工,却己能看出与柳芸娘项链相同的雏形。而在壁画角落,一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将箭簇对准狼崽——那斗笠边缘的枫叶纹饰,正与潭底骸骨上的箭簇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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