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粮仓梁柱在火舌中发出第一声爆裂时,丁皓的犬齿己深深陷入丁平的粗布裤腿。白狼项圈上的七叶莲纹路突然渗出血珠,每一颗都在满地狼毒花粉上烙出焦黑的灼痕。镇长家的护院举着火把逼近,松脂火星子蹦上浸过狼毒粉的麻袋,腾地窜起丈高青焰,将半空中的飞蛾烧得噼啪作响。
"带青哥儿从狗洞走!"柳芸娘把翡翠项链塞进儿子衣领,药锄狠狠劈开后窗木栅。木屑混着火星扑了满脸,她却盯着铁匠铺方向——黑狼的长嗥像把钝刀剖开夜色,项圈上的荆棘纹路正顺着石墙疯长,月光里看去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丁大勇的精钢义肢卡在铁链锁扣间,锻造锤砸在铁砧上迸出碗大的火星:"这畜生早该埋进淬火池!"
丁平撞开铁匠铺木门时,正看见黑狼用前爪撕扯颈间项圈。荆棘倒刺扎进上颚,暗红的血滴在烧红的熔炉旁,竟凝出几片枫叶形状的痕迹。"跟我走......"少年话未说完,丁青突然甩头暴起,铁链横扫而过,淬火池的冰水泼在炭火炉上,腾起的白雾里,通红的铁砂雨点般溅落,在他手背烫出串焦黑的月牙形疤痕。
后山小径上,丁皓引着受惊的牛群迎面冲来。白狼跃上最前头的公牛脊背,冰蓝瞳孔里倒映着粮仓冲天的火光。某根燃烧的椽木轰然坠落,砸开地面青砖,露出底下刻着镇长家徽的地窖入口,二十坛陈年火油在热浪中轻轻摇晃,封口的蜡层渗出细密的油珠。
"平儿当心!"柳芸娘的尖叫混着梁柱坍塌声炸开。丁青突然人立而起,项圈上的荆棘纹路深深勒进脖颈,竟生生崩断半颗獠牙。温热的血溅在少年脸上,黑狼用残留的牙齿叼住他后领,猛力撞破马厩围栏。陈掌柜的紫砂壶恰在此时从墙头跌落,滚热的茶汤渗进满地狼毒花粉,腾起的白烟里,竟隐隐浮现出狼首的轮廓。
丁大勇追至断崖边时,月光正照着他泛着冷光的精钢义肢。黑狼拖着跛腿退向崖边,项圈上的荆棘倒刺己刺入丁平手腕,暗红的血珠顺着交缠的铁链滴落,将少年与狼崽的影子在崖壁上熔成模糊的一团。"跳下去!"柳芸娘的声音从谷底传来,她手中的古卷正在燃烧,泛黄的纸页上,狼首图腾在火舌中舒展身躯,每根毛发都滴着血珠般的火星。
坠落的瞬间,丁青项圈突然迸出刺目青光。崖壁上的藤蔓仿佛被施了咒,在黑狼滴落的血珠浇灌下疯狂生长,眨眼间织成密实的藤网。丁平听见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火油坛被引燃的刹那,粮仓化作巨大的火炬,古枫树的枝桠在火光中舒展如凤凰展翅,将万千星火洒向深不可测的山谷。
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丁平在溪涧边醒来。黑狼正趴在他身侧撕咬项圈,断裂的獠牙处露出新生的骨刺,在幽暗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少年伸手触碰狼颈,缠绕的荆棘纹路突然如活物般收缩,在黑亮的皮毛上烙出一个清晰的"王"字。深山里传来悠长的狼嗥,惊起满林寒鸦,叶片上的血露滴落溪涧,荡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柳芸娘跪在祠堂废墟中,面前的焦土里嵌着半本《驯狼札记》。她将染血的翡翠项链按在残页上,焦糊的纸面上,二十年前的画像渐渐清晰:青年丁大勇手持带倒刺的项圈,脚下躺着咽喉插着家徽箭的母狼。月光偏移的瞬间,画像旁浮现出新的墨痕,字迹未干的批注在夜风里微微发颤——"双生瞳现,狼王坠巅"。
当白狼嗅到崖顶的血腥味时,朝阳正刺破云层。丁皓冰蓝的瞳孔里,清晰映出粮仓废墟中闪烁的翡翠微光,以及深山里此起彼伏的狼嗥。它忽然挺首身躯,前爪重重按在心口,项圈上的七叶莲纹路渗出青光,在焦黑的土地上勾画出半幅残缺的星图,每颗星子都对应着镇东七口古井的位置。山风掠过废墟,将一片烧卷的狼毒花瓣吹向溪涧,恰好落在丁平手腕的伤口上,那道与丁青项圈相连的咬痕,此刻正泛着与翡翠相同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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