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对镜往脖子上的於痕上药,露出淡淡的笑。
今晚还真是多谢姜予安她铺路,不但降低了谢沉对她的防备之心,还可借姜止的手让这小子安分几天。
“婵儿别怕,今晚阿姐陪你睡,好吗?”
姜韵融温声安慰着姜婵,上前接过药膏,轻轻为她上药。
“阿姐说过,会保护你,绝不会食言。”
姜婵微微点头,“婵儿相信阿姐。”
话虽这般说,可姜婵心中比谁都明白,这条路上,她谁都指望不了,只能靠自己。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从来都不属于她,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她今日实在累了,不知不觉间就靠在姜韵融肩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少年时,同阿兄追逐着放风筝。
“阿念乖,待在这别动,阿兄替你把风筝拿下来。”
“谢谢阿兄,阿兄待阿念真好。”
梨花树下,模样稚嫩的少女正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阿兄为自己取下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树上的少年年纪略大些,伸长了手试图够着风筝,却总差那一点点距离。
“阿兄,你小心一点,不要摔着了。”
少女话还未说完,只听扑通一声,那小公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少女见状也顾不得什么风筝,哭着跑到阿兄身边,嘟着嘴帮他吹伤口。
许是这两个小家伙动静太大,惊动了里屋的大人,很快便有位夫人小跑着出了屋子。
“阿念,阿离。”
那夫人心疼地挽起男孩的袖筒,细嫩的胳膊上赫然划破了一道伤口。
“瞧你们也不知道保护自己,这胳膊上留疤,多难看啊。”
那被唤作阿离的小公子怕阿母伤心,懂事地安慰道:“阿母莫怕,阿父说儿郎家身上有疤才是荣耀呢。阿念别哭了,再哭小心日后没人敢娶你。”
他说罢,还冲着妹妹做了个鬼脸。
夫人被他俩逗笑,忍俊不禁道:“你呀,我家阿念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水灵,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还愁找不到好郎婿吗?”
少女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到些什么,又认真摇摇头。
“阿念己经同邻家阿兄成亲了,不能再嫁做他人妇。”
夫人哭笑不得:“阿念,小孩子家成亲是不作数的。”
阿念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却突然变得恐怖陌生。
熊熊大火不断吞噬着府中的一切,尖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她无助地在府中寻找着阿父和阿母。
浓浓黑烟里,她看到自己的阿父被人用剑刺穿,阿母绝望地跪在那人脚下求饶,却也没能逃过一劫。
“阿母!”
姜婵从梦中惊醒,面上皆是泪水,沾湿了耳边的发丝。
这么多年,她一首困于这个梦境,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深究梦中的一切。
那个叫阿念的小女娘究竟是谁,为何在自己梦中会成为她。
姜婵木然望着床边的纱幔,露出一抹苦笑。
“我究竟是谁?”
许是她翻身动静太大,一旁的姜韵融也被她惊醒,迷迷糊糊道:“婵儿,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阿姐。天快亮了,再睡会吧。”
姜韵融“嗯”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可姜婵却再也不敢入睡。
一闭眼,面前就会浮现出阿母满身是血,睁大眼睛让她活下去的模样。
姜婵不敢多想,掀开被褥,走到窗边坐下。
若是亲人尚在,她又何苦这般苦苦挣扎,沦为姜府里任人刀俎的鱼肉。
姜婵轻叹一声,如今,她只有抓住姜止为她安排的大好机会,才有翻身的可能。
她本就对感情淡泊,更是不奢望有人能一心一意爱她,只要那个人能带给她想要的,嫁给谁不是嫁呢。
如今她唯一想要的,便是脱离姜府这个虎狼窝。
姜止想利用她搅翻朝政,权倾朝野,她绝不会乖乖就范。
她望向天边微微露出金色光辉的朝阳,难得露出期待的神色。
天快亮了。
“婵儿,你怎么起这般早?”
清晨,侍女们左右围着姜韵融,洗漱更衣,挽髻上妆,无微不至。
姜婵早早地梳洗完毕,此刻正坐在案前谱写琴谱。
“我醒得早,睡不着,便想着谱曲,也能静静心。”
姜韵融对着镜子冲姜婵笑道:“你呀,真是个琴痴,难怪阿父西处为你寻觅好琴呢。”
此言一出,姜婵执笔的手微顿,自嘲道:“想是父亲嫌我蠢笨吧。”
姜韵融有些听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但也没细问,待她梳洗完毕后,便挽着姜婵的手一同去前厅用膳。
前厅。姜止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姜予安。
“没想到我竟养了你这个不敬阿姐的逆子,还让人谢将军给瞧见了,真是有辱家风。”
他一面训斥,一面向谢沉赔着笑,“贤侄,叫你看笑话了,当真是过意不去。”
“晚辈倒是无妨。”
谢沉斜腻一眼跪在地上的姜予安,幽幽道:“只是我大齐最重孝道,三公子今日敢对阿姐动辄打骂,保不准明日就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姜予安冷笑一声,“谢将军倒是管到了我姜氏头上了,你怕是忘了,大齐的天子姓君不姓裴,别以为你……”
姜止一听话头不对,连忙厉声制止:“够了,你不敬阿姐在先,口无遮拦冲撞谢将军和定安王在后,今日不重重罚你是不行了。”
“不必劳烦阿父。”姜予安漠然站起身,“孩儿自己去祠堂领家法。”
他丢下这话,便头也不回离开,正巧撞到刚踏入门槛的姜婵。
姜婵瞧着屋内的气氛,转头便对上了姜予安狠厉的目光。
然而这次,她并没有躲闪,首首的望着他,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嘲讽。
“予安,小心足下,当心一脚踩空,摔得头破血流,岂不是贻笑大方?”
姜婵声音轻柔,仿佛只是善意的提醒,可这话落在姜予安的耳中,却如同威胁嘲弄一般。
他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
然而姜婵很快向姜韵融身后躲了躲,看向他的目光又变回的从前的畏惧。
“予安,昨日之事己经过去了,阿姐不怪你了……”
姜予安愕然,是他疯了还是姜婵疯了,为何姜婵短短时间竟能有两副面孔。
“逆子,还不快滚!”
姜止怒喝着,命人将姜予安给带了下去。
姜予安被带走时,仍不敢置信地望着姜婵。
他突得想起,好像自雪地那日起,她就如变了个人一般。
究竟是为什么?
她从前,明明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不敢有一丝违抗,无论自己如何折辱她,她都会默默忍受。
可如今,姜予安有些看不清姜婵了。
那张熟悉的脸庞变得愈发陌生,他心中没来由的恐慌。
姜婵回望着他,柔弱畏缩的神情慢慢散去,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她从前就该这般睚眦必报,只怪自己醒悟的太晚,白白遭了那么多年的罪。
待众人用过早膳,谢沉便起身告辞,姜止客气一番,暗暗对身后的姜婵使了个眼色。
“贤侄勿怪,本该亲自送贤侄出府,奈何方才被这逆子气的有些怒气上头,怕是出去吹了风明日便上不了朝了。”
谢沉礼貌拱手,“姜司徒此意,晚辈心领了。”
他言罢,便带领手下离开,行至半路,却听到有女子唤他。
“谢将军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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