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再也受不了姜婵审视的目光，将姜汤送至姜婵面前。
“姑娘还是快把姜汤喝完吧，身子要紧。”
“是啊，婵儿，你身子一向孱弱，又受了寒，得喝些姜汤暖暖身子才是。”
话音未落，只见姜韵融己然行至姜婵床前。
她穿着洛都里时兴的鹅黄色白狐毛披风，淡蓝色深衣，一双眸子温婉动人。
一举一动，皆是高门贵女该有的气度。
“婵儿，那日的事阿姐知道了，左不过是一支簪子，没想到予安竟这样大动干戈。都是阿姐的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姜韵融说着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姜婵身上。
姜婵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袖，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身上穿的竟还是那日的衣衫。
姜韵融给她掖着被角，蹙眉道：“这屋里怎的这般冷，难怪婵儿的身子一首不见好。”
绮梦闻言急忙跪下，“大姑娘恕罪，是我家姑娘不让奴婢生炭盆，想必是姑娘在惩罚自己动手打伤三公子的事吧。”
姜婵自然听出了这丫头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未阻止。
果然，就有人打抱不平道:“这屋里冷的如同冰窖，若是你真心对你家姑娘好，能舍得她受苦吗？”
姜婵注意到，说话的是一名样貌俏丽的女娘，同旁人不一样的是，那女娘的发型梳的倒有些别致。
她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背上，并未用发带扎起，也没有带钗环首饰，只编了两股姜婵从未见过的发辫别在耳前，倒是新奇。
姜婵这几个月闹了风寒，足不出户。
但听下人讨论，也知府上来了位明姑娘，与洛都其他女娘都不大一样。
这明姑娘似乎同她一样，是姜止回洛都途中收留的。
想到这，姜婵暗暗冷笑，父亲可真是一副菩萨心肠。
明安然注意到姜婵打量的目光，抬头冲她一笑。
这是她第一次与女主正面碰上，看姜婵这神情，倒不似书中描述的那般柔弱。
姜韵融心疼地握住姜婵的手，转头对着绮梦训斥道:“绮梦，你照顾主子不力，便罚你半个月的俸禄以做惩戒。”
绮梦不甘地咬了咬下唇，抬头想求姜婵为她说几句话，可姜婵始终垂着头，不做言语
“是，容奴婢先行告退为姑娘煎药了。”
她半天没等到姜婵开口，丢下这句便转身愤愤离开。
姜婵自然知道绮梦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受了欺负，自然要去寻主子撑腰，只是不知她身后的人究竟是姜予安，还是……姜止。
“婵儿？”姜韵融突然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姜韵融微笑着拉过明安然到姜婵面前。
“婵儿，想来你也听说了，这位便是明姑娘。”
明安然眨眨眼，嘴角勾出好看的笑容，“那日后安然就靠两位阿姐多多照拂了。”
姜婵并未多作言语，只淡淡地冲她一笑，很快便转移了目光。
明安然倒是对姜婵很感兴趣，上下打量着她。
毕竟她日后便要同姜婵抢男主了，对于对手还是要打探清楚的。
姜婵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明姑娘这般瞧着我作甚？”
明安然见被姜婵看出，尴尬笑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婵儿阿姐好看。”她顿了顿，又道:“是妹妹失礼了。”
明安然想起晚些时候还要给姜予安送糕点，起身赔笑道:“两位姐姐见谅，安然想起有要事未办，先行离开。”
姜韵融只顾照看着姜婵，闻言也不大在意。
“慧珠，你送送明姑娘回房。”
慧珠应了一声，领着明安然离开了瑶华苑。
待她二人走远，姜韵融这才愧疚地拉着姜婵的手，忍不住落泪。
“婵儿，那日的事是予安做得不对，我己经向阿爹禀明了，阿爹罚了他在祠堂跪一个时辰，想来他也知错了。”
知错？
那日他让自己跪在雪地里险些要了她的命，换来的惩罚不过是在祠堂里罚跪一个时辰。
姜予安怎会知错？怕是在想着该如何报复她才是。
姜婵慢慢抽回自己的双手，淡淡道:“多谢阿姐和父亲为我主持公道。”
彬榭院里，姜予安懒坐在案前，把玩着一条女子系发的发带，冷声开口。
“姜婵醒了？”
素月跪在地上，低头道：“是，二姑娘今日下午便醒了，方才大姑娘和明姑娘去瞧她来着。”
姜予安将那根发带扔在一旁，抬眼盯着她。
“听说你在瑶华苑很是嚣张，连姜婵也使唤不动你。”
素月心中一惊，却不敢去看姜予安的神情，便将头又低了几分。
“奴婢也是授了公子您的意，这才胆大了些……”
她本就没什么底气，现下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呵……”姜予安轻笑起来，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倒是听话。”
素月听姜予安声音愉悦，心中松懈几分，抬头挤出娇美的笑。
“能为公子办事，是奴婢的荣幸。”
姜予安轻蔑地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像是淬了冰的毒蛇，轻柔又致命：“是吗？若我让你去死，你可也愿意？”
素月闻言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敢动弹。
“公……公子此话何意？”
姜予安目光变得阴鸷，勾着她下巴的手缓缓向下，继而狠狠掐住她的脖颈。
素月瞪大眼睛，恐惧地摇着头，眸中的求生欲快要溢出来。
“我是让你盯着姜婵不假，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她颐指气使？”
“呃……不……”
姜予安一点点收紧力道，迎着素月涨红发紫的脸，咔嚓一声掐断了素月的脖子。
他松开手，厌恶地瞧着倒在地上的人，从怀里掏手帕，仔细擦拭着方才触碰到她的手指。
“将她料理干净，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入影从窗外翻进，拱手应了一声，有些同情地望了一眼这婢女，随后将她拖了出去。
屋内恢复安静，仿佛方才的杀戮不曾发生。
姜予安回到案前重新拾起那条发带，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姜婵望向他的眸中按捺不住的恨意。
是他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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