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夜风裹挟着游艇派对的欢笑声飘向远处。周念站在游艇甲板上，海风掀起她特意为今晚烫卷的发梢。
香槟色的鱼尾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锁骨处那枚蓝宝石项链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这是商柯今早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生日礼物的一部分"”
“哟，我们的周大记者紧张了？”温宛从身后走来，调侃着出声。
手里两杯香槟碰出清脆的声响，她今天罕见地穿了裙子，酒红色的丝绒礼服衬得肤色如雪，只是高跟鞋走得踉踉跄跄，显然很不习惯。
周念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温小宛，都到这一刻了，你还嘲笑我？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搞这么大阵仗。”
话音刚落，游艇突然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
所有人转头望去，商柯站在船舱入口，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挺，手里却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奶油蛋糕，造型滑稽地模仿了她上周烤焦的那个。
“商太太，”他走到她面前，眼底映着跳动的烛光，“生日快乐。”
商柯的目光从她的肩线流连到微微泛红的耳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看什么看，”
周念瞪他，指尖却不自觉绞紧了裙摆，“这裙子太……”
“很美，”商柯打断她，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周围响起善意的起哄声，周念耳根发烫，正要吹蜡烛，突然被商柯揽住腰贴近耳畔：“许愿要大声说出来才灵验。”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闭上眼轻声道，“希望橙子可以平安回来。”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商柯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突然抬高声音，“各位，正式介绍一下...”他举起周念戴着婚戒的手，“我太太，周念。”
闪光灯骤然亮起，却在拍到周念正脸时被保镖及时挡住。
商柯的母亲笑着走过来，将一枚翡翠镯子套在周念腕上，“这是商家的传家宝，也该传到你手上了。”
周念怔怔地看着手腕上温润的玉石，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塞给她的银镯子，当时她心疼着母亲活了大半辈子才给她买的一个镯子，她心疼地说“不要这些老古董”，如今却红着眼眶轻声道谢。
她能明白商柯办这么大的生日派对是为了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既然她说了要等时晨回来再办婚礼，那他就先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派对进行到高潮时，贺纪川拎着威士忌凑到周颂淮身边，后者正倚在栏杆上盯着远处的海平面，手里攥着没解锁的手机屏幕。
“大半年了，”贺纪川撞了撞他肩膀，“真不打算找个人陪？”
周颂淮没回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琥珀色的液体像是灼烧过胸腔。林秋阳也凑过来调侃，“周总这是真 要为爱守身如玉？”
海风突然变得凛冽，周颂淮的指节在玻璃杯上压出裂痕。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时晨时，她站在硝烟里对他说“别再来了”的样子，想起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军牌，却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只要她活着就好。”最终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低得几乎被浪声淹没。
游艇的灯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身处喧嚣中心，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晨光尚未撕破叙利亚的天际线，时晨己经蹲在临时医疗站的角落里整理设备。
她的动作精准而利落，手指在医药箱的隔层间快速穿梭，清点纱布、缝合线、止血钳的数量，连每一支抗生素的保质期都仔细核对
“时记者，北区又送来了三个孩子。”阿米尔掀开帐篷帘子，声音压得很低，“最小的那个……可能撑不过今天。”
时晨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合上医药箱，抓起相机和录音笔跟了出去。帐篷外，硝烟混合着晨露的气息刺入鼻腔。
“就在这里。”阿米尔停在一顶低矮的帐篷前，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时晨深吸一口气，弯腰走进去。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躺在简易担架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嘴角渗出的血迹己经干涸成褐色的痂。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孩子额前的碎发，动作熟练地调整相机参数。镜头后的眼睛冷静而专注，仿佛透过取景框就能将痛苦隔绝在外。
“你叫什么名字？”她用阿拉伯语轻声问道，同时按下录音键。
女孩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回答。
时晨的视线扫过她青紫的指尖和凹陷的腹部，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判断出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加内脏损伤。她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询问：“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家……”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蝇，“妈妈……在等……”
时晨的呼吸一滞，镜头后的眼睛泛起一丝波澜，但转瞬即逝。
她调整角度，拍下女孩攥着破旧布娃娃的手，又录了一段微弱的呼吸声。这些素材将会成为她下一篇报道的核心，她己经想好了标题。
“给她注射葡萄糖吧。”她起身对护士说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如果……如果撑不过中午，请通知我。”
走出帐篷时，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眼，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她己经学会分辨哪些是流弹，哪些是狙击手的试探。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己经在昨晚值夜时抽完了。
温宛站在梯子上调整射灯角度，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沾满颜料，发丝被汗水黏在颈侧。
贺纪川靠在墙边，目光追随着她每一个利落的动作，她对待画作的样子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指尖拂过画框的力度精确到毫米。
“左边再高两公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贺纪川挑眉，有些惊讶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
“那你不看来这干嘛？”温宛跳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贺纪川低笑，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困在梯子和自己之间，“不能是来看你的？”温宛仰头看他，鼻尖几乎相触“不能，来看我你还不如回家睡觉。”
“巧了，”贺纪川的拇指擦过她腕内侧的蓝色颜料，“我就喜欢看着你睡觉。”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威士忌味道，温宛突然想起上周醉酒后，这个男人是如何把她从酒吧抱回家，却又在门口礼貌道别的，像极了此刻，明明可以吻下来，却偏偏停在若即若离的距离。
“贺纪川，”她眯起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挂画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后退一步，笑容无辜得让人牙痒，“顺便问问，开展那天需不需要人。”
温宛抓起画笔掷向他，“不需要，滚吧！”
画笔在空中划出弧线，最终落在刚进门的主办方脚边。
贺纪川弯腰捡起，彬彬有礼地递过去，“温小姐的作品需要最完美的呈现，不是吗？”
主办方看看他又看看温宛，突然恍然大悟。“贺总放心，我们一定把温小姐的画放在主展厅！”
温宛气得转身就走，却没看见贺纪川望着她背影时，眼底那抹罕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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