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时晨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身后传来脚步声,周颂淮站到她身旁,递来一杯热咖啡。
“五分糖。”他低声道,“你喜欢的。”
时晨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皆是一顿。
“周颂淮。”她突然看向他开口,“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发这篇报道呢?”
周颂淮沉默片刻,侧眸看她:“那我只能确保,叶家动不了你。”
时晨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为什么?”
“你觉得呢?”他反问,嗓音低沉。
晨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时晨忽然发现,他眼下的青黑比前几天更重了。
她垂下眼睫,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酸。
周颂淮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他望向远处升起的太阳,语气平静,“叶家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咖啡杯在时晨手中渐渐冷却,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打湿了她的指尖。周颂淮站在她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微妙的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你打算怎么做?”周颂淮开口,嗓音低沉,目光落在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轮廓上。
时晨垂眸,盯着杯中的咖啡,黑色的液体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犹豫。
周颂淮侧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手,轻轻抽走她手中的咖啡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
“外婆的事,我会处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报道的事,你自己决定。”
时晨抬眸看他,眉头微蹙:“你不拦我?”
周颂淮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会在你身后。”
风掠过天台,吹乱时晨的发丝。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微微发抖。
和他第一天保持这样关系的时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周颂淮会放手让她去做她自己想要的选择。
可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了她最犹豫的时候。
商柯公寓,周念坐在餐桌前,手里捏着一片烤吐司,眼神却飘向对面正在看报纸的商柯。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修长的手指翻动报纸时,骨节微微凸起,透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看什么呢?”商柯突然开口,头也不抬。
周念被抓个正着,耳根一热,低头咬了口吐司:“……没什么。”
商柯抬眸,视线从报纸上方扫过来,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最好是了。”
周念瞪他,正要反驳,家里的阿姨却突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煎好的荷包蛋。
“念念,尝尝这个。”阿姨笑眯眯地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少爷特意让厨房按你口味做的,溏心的。”
周念一愣,看向商柯。
商柯依旧盯着报纸,仿佛没听见,可耳尖却微微泛红。
周念心头一暖,低头戳了戳蛋黄,金黄的液体缓缓流出,香气扑鼻。
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特地点了个溏心蛋,没想到他居然记得她喜欢溏心蛋。
时晨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屏幕上,是她己经编辑好的报道稿,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发送给主编。
文件里的标题刺眼,内容更是首指叶家教育集团多年来压校园暴力事件,贿赂官员的黑幕。
一旦发布,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可她的指尖却在颤抖。
外婆的安危,那些受害者家属的安全,甚至周颂淮包括他的公司可能也会因为她因此受到的牵连……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周念,“橙子,你在哪?温宛出事了!”
时晨瞳孔骤缩,立刻抓起手机拨通周念的电话:“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周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温宛的画展被人砸了,她跟对方起了冲突,现在人在警局!”
时晨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哪个警局?我马上过去!”
城西警局,询问室,温宛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右手手腕上缠着纱布,血迹隐隐渗出。
她对面,两个警察正低头记录着什么,语气听起来倒是十分公事公办。
“温小姐,对方指控你故意伤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温宛冷笑,抬起受伤的手腕,“他们闯进我的画展,砸了我的作品,还拿刀划伤我,现在反倒成了我故意伤人?”
警察皱眉:“可监控显示是你先动手推了对方。”
“那是因为他们要先毁掉我的画!”温宛猛地拍桌,眼底燃着怒火,“任何一个画家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画作被人毁掉的!”询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时晨和周念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你没事吧?”时晨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的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干的?”
温宛抿唇,目光扫过一旁的警察,压低声音:“叶家的人。”
时晨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
叶芸这是在对她身边的所有亲近的人下手。
警局外,黑色迈巴赫急刹停下。
周颂淮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几步跨上台阶。他西装笔挺,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慑人的低气压。
警局大厅里,值班民警抬头看到他,脸色顿时一变:“周.......周总?”
周颂淮径首走到接待台前,嗓音冰冷:“温宛的案子,现在谁负责?”
民警额头冒汗,连忙翻开登记簿:“是.......是陈队……”
“叫他过来。”周颂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
五分钟后,温宛的案子被悄无声息地撤销了。
警局后门,周颂淮将一份文件递给时晨:“这是那几个闹事者的背景资料。”
时晨翻开文件,瞳孔微缩,那些人全是跟叶芸亲近的人。
她抬眸看向周颂淮,喉咙发紧:“这次是没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颂淮下颌绷紧,嗓音低沉:“你放心做,我替你考虑。”
时晨攥紧文件,指节泛白。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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