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铜密码
洛阳城郊的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唐小鱼缩在废弃公交站台下拧着衣角。林夜站在两步开外，胸口的青铜心脏隔着衣服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揣了只萤火虫在怀里。三天前他们在二里头遗址死里逃生，现在连躲雨都要挑这种漏风的破站台。
"给，擦擦脸。"
秦月递来半包纸巾，这个扎着马尾的文物局姑娘总能把狼狈处境过得像春游。她手腕上戴着的铜镯子刻着河姆渡纹路，据说是家传的护身符。唐小鱼接过纸巾时，突然发现林夜右手的机械纹路又蔓延了半寸——那些青铜色脉络己经爬过手腕，快钻进袖管里了。
"看够了吗？"林夜突然出声，吓得唐小鱼差点摔了矿泉水瓶。他转身时雨丝扫过侧脸，左眼还是正常的人类瞳仁，右眼却泛着青铜器的冷光，"再往前二十公里就是邙山，那里藏着二里头遗址最后的秘密。"
陈河蹲在站台角落捣鼓他的古董收音机，后背的机械脊椎滴滴答答漏着冷却液。这个半人半机械的怪家伙突然抬头，三星堆纵目纹的电子眼滋啦闪烁："有尾巴跟上来了，三点钟方向。"
唐小鱼顺着望去，雨幕中果然晃着几盏诡异的绿灯笼。那是翟山会的追踪无人机，做成汉代长信宫灯的样式，灯罩里却装着红外扫描仪。最要命的是灯穗——根本不是丝绸，而是用莫高窟壁画颜料浸泡过的毒藤蔓。
"上车上车！"秦月拽着唐小鱼就往破面包车里钻。这辆刷着"洛阳文物普查"字样的旧车是他们在垃圾场捡的，陈河给引擎装了战国铜剑改装的涡轮增压器，跑起来像头哮喘的老牛。
林夜最后一个跳上车，关门的瞬间，三盏毒藤灯笼"笃笃笃"钉在车门上。藤蔓见缝就钻，有几根己经顺着车窗裂缝爬进来。唐小鱼抄起座位底下的洛阳铲就要砍，被林夜一把按住手腕："这是尸佼藤，砍断会喷毒雾！"
他的机械右手突然升温，掌心裂开个青铜齿轮状的发射口。秦月见状立刻扯下铜镯子掰成两半，露出里面暗藏的磁山粟粒："用这个！"
林夜将粟粒填入齿轮，整条机械臂顿时泛起红光。唐小鱼闻到熟悉的碳烤栗子香——这是她祖母实验室常有的味道。当红光扫过藤蔓，那些毒藤突然抽搐着缩回灯笼，灯笼表面浮现出甲骨文状的灼痕。
"坐稳了！"陈河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在泥路上甩出个惊险的漂移。后视镜里，更多青铜灯笼从雨幕中浮现，像一群索命的萤火虫。
邙山隧道口出现在前方时，唐小鱼差点哭出来。这哪是什么隧道，分明是盗墓贼挖的狗洞，洞口用几根霉烂的棺材板撑着。秦月却兴奋地掏出激光笔："看洞壁上的凿痕！这是商代采矿工具留下的，里面肯定有东西！"
隧道深处传来轰鸣，林夜的青铜心脏突然高频跳动。唐小鱼摸出手机照明，光束扫过洞壁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整条隧道的内壁布满青铜齿轮，大的有磨盘大小，小的细如发丝，全部严丝合缝地咬合转动。更诡异的是齿轮表面刻满《墨经》条文，随着转动不断重组文字。
"这不是现代机械......"秦月的声音在发抖，"是活着的青铜器！"
陈河的电子眼突然报起警："有生命体征！九点钟方向！"
唐小鱼的手机光束应声扫去，照出个蜷缩在齿轮间的身影。那是个穿白大褂的老者，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齿轮，伤口却不见血迹。
"张教授？"秦月突然失声，"他是我们局里三年前失踪的夏商周专家！"
老者闻声抬头，整张脸己经半机械化，左眼是正常人类，右眼却是转动的青铜齿轮："快走......他们在用《归藏易》改写青铜密码......"话音未落，他胸腔突然爆开，数百只青铜甲虫从体内涌出，虫壳上全刻着甲骨文！
"是翟山会的活体炸弹！"林夜拽着唐小鱼就往隧道深处跑。陈河掏出把战国铜弩，箭头绑着磁山粟粒："往齿轮缝里射！那些甲虫怕这个！"
甲虫振翅的金属声震得人牙酸。唐小鱼边跑边回头，看见秦月挥舞着铜镯子当盾牌，陈河的弩箭在齿轮间炸开团团蓝火。突然有只甲虫突破防线，首扑林夜的后颈——
"小心！"
唐小鱼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挡。甲虫的青铜獠牙刺入手掌的瞬间，她右臂的菌丝突然暴长，银蓝色脉络如活物般缠住甲虫。更神奇的是，那些刻在甲虫背上的甲骨文突然浮空，在她面前重组为《归藏易》的卦象。
林夜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时，唐小鱼看见他左眼的人类瞳孔剧烈收缩："不要命了？你的菌丝还没完全......"
"我知道怎么破解密码了！"唐小鱼挣开他，举起仍在挣扎的青铜甲虫，"这些文字会随着齿轮转动变化，只要找到《墨经》里对应的光学原理......"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前方齿轮墙轰然开裂。紫色雾气中，走出个穿西周胄甲的高大身影。那人摘下青铜面具的瞬间，秦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面具下赫然是陈河的脸！
"三年前我就该死在二里头了。"假陈河转动着机械脊椎，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器，"现在这副身体，可比原来的好用多了。"
真陈河突然暴起，机械脊椎如蝎尾般刺向对方："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就算只剩脑袋，也比你这种怪物强！"
两个半机械人在齿轮堆里厮打，火星西溅。秦月趁机拉着唐小鱼往裂缝里钻，林夜断后烧毁追来的甲虫。当她们挤进裂缝后的密室时，手机光照亮的景象让所有人失语——
密室中央悬浮着块巨大的青铜冰鉴，鉴面流转着二十二世纪的全息投影。而冰鉴里封冻的，竟是二十年前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唐小鱼祖母！
更骇人的是，老人手中捧着个襁褓，婴儿胸口跳动的正是林夜那枚青铜心脏的原型。冰鉴表面浮现出血色小字："逆熵母亲，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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