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墟之约
玄鸟纹青铜镜悬浮在解剖台上方，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停尸间场景。
林夜望着镜中波诡云谲的海底深渊，成群的发光水母正在啃食巨型锁链。那些首径超过三米的锁链表面布满牙印，暗红色锈迹顺着海流晕染开来，如同上古凶兽伤口中渗出的血。
"这是实时影像。"法医陈九章推了推金丝眼镜，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青色刺青——玄门管理局的狴犴徽记，"三小时前，东海钻井平台在海底三千米处拍到这些锁链，它们连接的正是一扇青铜门。"
镜中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某种庞然巨物擦着镜头游过，鳞片摩擦声通过声呐转换成刺耳尖啸。在林夜骤缩的瞳孔里，镜面浮现出门扉浮雕：九头相柳缠绕的锁链，与昨夜钢厂穹顶出现的青铜门如出一辙。
"管理局档案记载，你父亲林啸川是最后接触过青铜门的人。"陈九章突然将手术刀抵在苏九黎颈间，"而这位蓬莱遗族，恰好出现在二十年后的门扉重启时刻。"
解剖台无影灯突然爆出电火花。苏九黎腰间的青铜铃铛发出鲸鸣般的嗡响，十二道水纹凭空浮现，将手术刀绞成金属粉末。少女指尖缠绕着淡蓝色灵力丝线，轻轻挑起法医的下巴："玄门七姓的陈家，什么时候改行当审讯官了？"
"够了。"林夜按住即将暴走的刑天战纹。自从觉醒血脉，他就能嗅到谎言的味道——此刻停尸间弥漫着深海淤泥与龙涎香的复杂气息，证明两人都在隐瞒关键信息。
冷藏柜突然传来叩击声。
编号097的柜门自动滑开，裹尸袋拉链缓缓下落。林夜看到自己父亲的脸——确切地说，是具高度仿真的蜡像。蜡像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残片，正是他从小贴身佩戴的吊坠形状。
"二十年前，林啸川带着青铜匙潜入归墟。"陈九章扯开蜡像衬衫，露出胸腹部密集的缝合线，"七姓家主联手镇压暴走的相柳时，只找回这具空壳——他的内脏和骨骼全部琉璃化了。"
林夜指尖抚过蜡像冰冷的嘴唇。记忆里总是醉醺醺的父亲，此刻凝固在永恒的痛苦神情中。那些被酒精掩盖的真相突然清晰起来：深夜书房飘出的青铜锈味，母亲失踪前夜埋在石榴树下的星图，还有每个月圆之夜父亲用朱砂在门窗上画的镇灵符。
"琉璃骨是接触过归墟核心的证明。"苏九黎突然开口，月白襦裙无风自动，"当年你父亲并非盗宝，而是去修补被破坏的禹王封印。"
解剖台突然剧烈震颤。蜡像瞳孔亮起幽蓝鬼火，腹腔传来空灵的吟唱声。林夜看到父亲的手指向自己，暗金色血液正从蜡像指尖渗出，在瓷砖地面勾勒出山海脉络图。
"他在用血脉传递信息！"苏九黎甩出三道符纸封住门窗，"快接住那滴血！"
暗金血珠跃入掌心的刹那，林夜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到父亲站在青铜巨门前，九条相柳头颅正在啃噬门扉上的玄龟浮雕；看到母亲手持星盘站在珊瑚宫殿中，脚下躺着数十具穿潜水服的尸体；最后画面定格在深海祭坛，父亲将青铜匙插入锁孔，身后浮现出十二尊无面神像。
「阿夜，真正的门在......」
记忆突然被暴力掐断。林夜踉跄后退，掌心琉璃化的皮肤正在快速蔓延。解剖室墙壁渗出咸涩海水，通风口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个空间正在被拖入归墟投影。
"他们来了。"苏九黎祭出青铜铃铛，铃身浮现出蓬莱仙山虚影，"那些不想让封印修复的家伙。"
第一道黑影从天花板渗透而下。包裹在胶质防护服里的杀手，手持高频粒子振动刀。刀刃劈向林夜脖颈的瞬间，刑天战纹爆出暗金光芒，将对方连人带刀熔成钢水。
"黄昏十字的清除者！"陈九章甩出符咒唤出狴犴法相，"管理局有内鬼，我们的行踪被......"
玻璃爆裂声淹没了他的话语。十二名清除者破窗而入，振动刀组成的光网封死所有退路。林夜感觉体内战意沸腾，青铜鳞甲己经覆盖右臂，就在即将失控的临界点——
苏九黎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青铜铃铛。浩瀚的潮声席卷整个空间，所有人动作都变得迟缓如陷泥潭。少女拽住林夜手腕跃向蜡像，琉璃化的尸体突然张开嘴，露出通往深海的漩涡通道。
"抓紧我！"苏九黎的声音在激流中支离破碎，"你父母在归墟海眼留下了......"
水压骤增的瞬间，林夜看到陈九章被清除者刺穿胸膛。法医最后的口型在说："小心玄门......"
咸涩海水灌入耳鼻的刹那，刑天战纹突然发出灼热警告。林夜在旋涡深处看到难以置信的画面：本该死去的父亲穿着潜水服，正在青铜门前焊接某种机械装置，而母亲手持星盘的身影倒映在门扉上——却是头生龙角、双瞳赤红的妖魔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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