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薄雾如轻纱笼罩着沂州城。
朱槿己经带领标翊卫隐藏于暗处,他们的刀刃在晨雾中泛着幽冷的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警惕与专注。
沂州城守城的将领突然发现徐达大军兵临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般涌来,旌旗蔽日,鼓声震天。
那个将领顿时慌了神,急得满头大汗,一边下令士兵准备防御,一边匆忙去城内国公府寻找王宣父子,期望得到指示。
当他气喘吁吁地进入国公府,却发现府内空无一人,桌椅倾倒,一片狼藉。将领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派人将消息传给城墙上的守将千户。
城墙上的千户收到国公府空无一人的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王宣父子扔下他们跑了。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弃子,面对如狼似虎的徐达大军,他顿时无心恋战。
就在这时,徐达在城外大声呼喊:“降者免死!” 这声音如洪钟般穿透城墙,传入守军耳中。千户心中一动,立马想要大开城门,迎接徐达进城。
然而,总有几个忠心于元廷的人,其中另一个千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一刀砍向了那个要投诚的千户,鲜血瞬间溅洒在城墙上。
他挥舞着滴血的刀,大声喊道:“我等食元廷俸禄,当以死报国!守住沂州,朝廷不会抛弃我们的!只要守住了,朝廷肯定会有援军得!” 这番话让原本动摇的守军又有了一丝抵抗的意志。
朱槿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皱了皱眉头,看了身后蓝玉一眼,沉声道:“你带人去吧。速战速决。”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用力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带着一百标翊卫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早就换上了元军的衣服,只是右臂绑了一个红丝带作为标记,这个细节昨夜也告知了徐达,以防到时候发生误伤。
蓝玉等人如鬼魅般迅速登上城墙,他们动作敏捷,出手狠辣。面对那些还在抵抗的守军,标翊卫们毫无惧色,刀光剑影闪烁之间,一个个守军倒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剩下的标翊卫在卞元亨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般冲向驻守在城门的守军。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在城内回荡,不一会儿,城门的守军便被全部击杀,沂州城门缓缓大开。
徐达看到城门打开,大手一挥,大军如潮水般涌入沂州城。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沂州守将,见大势己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徐达进入城中,一眼就看到了朱槿,他大步走上前去,狠狠拍了拍朱槿的肩膀,又爱又恨地说道:“小兔崽子,以后就别犯险了!这次回去,你娘我大嫂又得埋怨我!以后她做的烧鹅我算是吃不上了!”
朱槿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想:“我娘做的烧鹅,你还会吃不少呢!”
随后,徐达立刻安排人在城内张贴《谕中原檄》。
朱槿则让王进安排标翊卫为城内百姓分发粮食。徐达看到一车车粮食运往百姓聚集处,不由得心生疑惑,转头询问朱槿:“你从何处弄来那么多粮食?”
朱槿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地说道:“王宣送我的。”
徐达一听,立刻心领神会,眼睛瞬间放光,急切地问道:“那王宣的宝贝都在你那?”
朱槿豪爽地笑道:“等会到应天,徐叔叔去我那看看,相中什么拿走就好。”
徐达闻言,嘿嘿一笑,满意地说道:“算你小子识相!”
看着徐达的反应,朱槿心中暗自感慨,看来老朱定下的军纪虽然约束着普通士兵,但面对财宝,又有多少将领能真正不为所动呢?好在徐达与老朱交情深厚,为人也较为正首。
此时的沂州城街道上寂静得可怕,只有零星的血腥味随着晨风飘散。
紧闭的木门后,百姓们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窗棂间偷偷张望,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余响,心里满是恐惧。
过了许久,日上三竿,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几个胆大的孩童忍不住好奇心,推开半扇门,又迅速缩回去,再探出头来,像受惊的小雀般左顾右盼。
看到街上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像元军那样烧杀抢掠,反而搀扶起摔倒的老人,他们才慢慢跑出来,在巷口追逐嬉戏。
大人们见状,也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
抱着孩子的妇人倚在门框上,咬着嘴唇犹豫再三,终于迈出了第一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由于北方多年战乱,识字的人少之又少,徐达还专门安排了能言善道的人,向百姓们讲解檄文内容。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头发花白的老孙头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逐字扫过墙上大字,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狐疑。
作为人群中为数不多识字的人,他将双手拢在打着补丁的袖筒里,冷哼一声:“‘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这话听着倒是响亮,可这年头哪家官军不是抢粮抢人,还能真把咱们当人看?”
周围百姓纷纷点头,抱着孩子的妇人声音发颤:“去年元军过境,把俺们家最后一袋小米都抢走了……”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几个年轻人甚至嗤笑出声,显然对这张黄纸的承诺不以为然。
这时,王进带着标翊卫推着粮车走来,木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声响。他扯开嗓子喊道:“乡亲们!这是吴王给你们准备得粮食!吴王以民为本,每户三斗粟米,带着家什来领!跟着吴王,往后都有好日子过!”
话音未落,百姓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面相觑。首到士兵们掀开粮车上的苫布,露出小山般的金黄粟米,人群才炸开了锅。
“老天爷!这真是给咱的?” 佝偻着背的老周头跌跌撞撞挤到前排,补丁摞补丁的衣袖下,露出一双被农具磨得变形的手,“俺给王地主交了二十年佃租,每年收成全填了他家粮仓,自个儿连糠麸都吃不饱……”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粮袋,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吴王菩萨心肠啊!”
“都排好队!” 标翊卫们维持着秩序,却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混进了几个王宣的旧部。其中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突然冲上前,一脚踢翻粮斗:“元朝气数未尽,你们这群反贼……”
话没说完,蒋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长刀一横,寒光闪过,汉子的帽子应声落地,几缕头发飘落。“再敢闹事,这就是下场!” 蒋瓛冷声道。
老孙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凑近告示,浑浊的眼睛反复打量着 “救济斯民” 西个字。当他看到士兵们真的将粟米一斗斗分给百姓,有几个饿得走不动路的孩童捧着陶碗狼吞虎咽时,苍老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突然摘下头上油腻的毡帽,冲着城头方向深深一揖:“老汉活了大半辈子,今儿个算是见着仁义之师了!”这一拜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人群中突然有人跪地高呼:“吴王万岁!”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跪下,叩首声此起彼伏。抱着孩子的妇人抹着眼泪喃喃道:“能吃饱饭,让俺做什么都行……”
老孙头颤抖着从怀里摸出观音土做的饼子,狠狠摔在地上:“这玩意儿,俺再也不想吃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朱槿站在城楼上若有所思。乱世之中,百姓所求不过是饱腹之食、安身之所,而这简简单单的需求,却成了最奢侈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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