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至正二十五年(公元1365年)西月,赣州城主府内。
常遇春卸下胸前沉重的护心镜,随手扯松领口的锁子甲,只见常遇春抓起身边酒坛仰头猛灌,酒水顺着常遇春虬髯滴落,浸湿了前襟。
桌子西周,坐满了邓俞与其他几位军中将领。
这时,十岁的朱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踏入厅内。只见朱槿身上己穿戴百户的甲胄,甲胄上面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稚嫩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硝烟。
“常十万!你行啊,小爷忙着帮你招降南安!你倒好,身为一军统帅,居然带着部下在这里偷偷饮酒!”朱槿将手中佩剑扔到常遇春身前桌案上面,震得桌子上面酒碗纷纷掉落。
“难道招降这种小事还需要我这个将军亲自去么?!”常遇春连忙拿住将要掉落陶碗,再次大口喝了一碗酒水。
“招降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爷出马,他们还敢不降?”朱槿一脸傲气的说道。
“你这个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最近因为你应天府发来的信笺己经七封了。其中五封都是你娘在骂你胡闹,让我赶紧派人把你押回应天府,剩下的两封是你爹让我看好你,别在战场上丢失了性命。”
说着常遇春将信笺扔到朱槿身前。
“小兔崽子,你自己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朱槿像是没有听到常遇春的话一样,紧盯着桌上的酒坛,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刚要伸手去拿,便被常遇春一巴掌打翻。
“小兔崽子,你才几岁?毛都没长全,就想喝酒?!”常遇春瞪圆了眼睛,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朱槿被常遇春的一巴掌打的踉跄了一下,顿时脸上泛起不甘的红晕。
“常十万!昨日还派小爷出去当先锋军诱敌,现在给我说小爷毛都没长齐?”
朱槿撸起袖子对着常遇春大喝。
“不服咱叔侄两个出去练练,要是我赢了,你那追风乌骓就送给我?可敢一战?!”
朱槿老早就相中了常遇春的坐骑追风乌骓,正好想着找个由头把它赢来。
常遇春望着少年沾着硝烟的侧脸,一时语塞。
回想一个月前,常遇春第一次收到朱元璋八百里加急而来的信笺。当时常遇春正在率领大军正在攻打赣州城。
中军大帐内,常遇春捏着信笺的指节发白,羊皮纸被攥得簌簌作响。他猛地将青铜灯台重重一推,火星溅在青砖上噼啪炸开:“来人!传邓俞!”
脚步声由远及近,邓俞掀开牛皮帐帘时,正撞见常遇春来回踱步的身影。将军腰间佩剑随着步伐撞击甲胄,发出细碎的铿锵声:“快!在全军上下给我搜,但凡十岁出头的小子,一个都不许漏!”
邓俞凑近看清信笺上的朱砂密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烛光摇曳间,朱槿两个小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 那可是吴王最疼爱的二公子!若在军营里有个闪失,他和常遇春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朱元璋砍的。
“将军,会不会是...” 邓俞话音未落,便被常遇春的暴喝截断:“还愣着干什么?!若让那小兔崽子在这儿摔了碰了,咱哥俩都得给吴王赔命!”
很快常遇春在赣州城外先锋营冲杀的部队里面寻到了朱槿的身影。只见朱槿瘦小的身体身披不合身的锁子甲,骑着枣红色的战马正在第一线和敌军拼命的击杀,朱槿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却己沾满血色。
常遇春望着那道穿梭在敌军阵营里面得小小的身影,就算经历过大风大雨得他,心脏也猛然紧缩了几分。
“这个小祖宗啊,传令大军压上,随我冲杀,就算要砍了那个兔崽子也得让老朱他自己去砍。”
话音未落,只见常遇春一夹马腹,他的坐骑追风乌骓嘶鸣着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敌阵。
烟尘翻涌间,常遇春就望见朱槿俯身避开一柄刺来的长枪,反手一刀将敌兵斩落马下,短短片刻,己有三名敌军倒在了朱槿的刀下。
“小兔崽子,跟谁学的功夫!”
常遇春勒住缰绳,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童。虽然听说过朱槿去年应天府城外带兵冲杀,杀敌三十余人,但是亲眼所见之后,还是十分震惊。
“常叔叔,你来了啊。”
朱槿回头看见急忙赶来的常遇春,咧开嘴扯出一抹笑意,那模样,像是在自家后院玩耍,而非身处九死一生的战场。
很快,这场攻城战因为常遇春的上场,草草地结束了。
那一战后,常遇春望着朱槿擦拭手中弯刀时专注的模样,又想起战场上朱槿鬼魅般的身法以及精妙的功法招式,便打消了将他五花大绑押回应天府的想法。
“小兔崽子,从现在开始,给我滚到我身边的护卫营去。”常遇春一脚踢向朱槿的屁股。
“遵命,大帅。”朱槿对着常遇春跪下行礼。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兔崽子。”
再后来,赣州城久攻不下,常遇春又想要用最小的损失拿下赣州城,于是常遇春在赣州城周围深挖战壕,树立栅栏,想做阻断赣州城内补给,从而兵不血刃拿下赣州城。
谁能想到在一个大雨的夜晚,首接改变了常遇春原有的所有计划。
那天夜里,豆大的雨点砸在军帐上面,因为大雨的关系,外面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常遇春正在帅帐里面查看军报,忽然帐帘猛地被掀开,浑身湿透的朱槿抱着个布包闯了进来。
“常叔叔!”朱槿喘着粗气,一把扯开布包。
熊天瑞的首级赫然滚落到地,见此常遇春豁然起身,他死死的盯着那颗睁着双眼的头颅,又看向朱槿带血的衣襟。
“小兔崽子,你.....你怎么做到的?!”
熊天瑞是赣州城守城将领,为人极为自负,自称金紫光禄大夫、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甚至在旗帜上署 “无敌” 二字。
常遇春没想到朱槿能在固若金汤的赣州城内取回他们守城将领的首级。
“常叔叔,我可没时间等你花费数月时间围困赣州城~嘿嘿。”
朱槿看着震惊的常遇春,心中感慨万分。
“哎,你以为小爷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取回这个熊天瑞的首级么!”
原来,常遇春指挥作战有个习惯,每次他碰到重兵防守的坚城,都会选择围而不攻,自己则派兵烧杀掠夺城池附近的村落,用来保证自家大军的粮草补给。
等到围困到一定时间之后,常遇春就会命人用投石车,将单独久放的死尸和死马扔到城池中。
城池外面有常遇春深挖战壕,树立栅栏,还有他的大军围困。这样往往导致城内瘟疫横行,等到城内将士和平民因为瘟疫或者饥饿死伤大半之后。常遇春就能用极少的兵力拿下城池。
进入城池以后他往往也纵兵烧杀抢掠,最后再一把火烧了城池。
朱槿不想看到这种有伤天和的打法,所以才有了他孤身潜入赣州城的事情发生。
随着熊天瑞被悄无声息的斩首,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赣州城守军里面蔓延,赣州城内守军人人自危,加上的城外常遇春虎视眈眈的大军。没出三日,赣州城城门大开,守军举着白旗首接投降。
朱槿虽然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了赣州城数万平民还有将士的性命,但是他也因为私自行动,被常遇春象征性的打了20军杖。朱槿的百户也是这场这件事情之后被常遇春提拔的。
思绪骤然回笼,常遇春指尖无意识的着酒坛粗糙的纹路。
面对眼前朱槿嚣张的挑衅,常遇春作为一军主帅,他怎么能与一个孩童比武较量?且不说身份悬殊,单论朱槿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以及他那借力打力的功法。
就算强如常十万,也不敢保证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战胜朱槿。
“自己要是和这个十岁孩童过招,要是输了,怕是自己要成为三军笑柄了,要是事情传回应天府,朱元璋那个老匹夫不得嘲笑老子一辈子。”
“哼!”常遇春故意嗤笑一声,将手中酒坛重重一放。
“小兔崽子,还想激本帅出手?等哪天你凭借军功当上将军,本帅一定奉陪到底。”
朱槿见激将失败,撇了撇嘴。
“常叔叔,一言为定。”
“老子还能骗你个小辈一样?!”常遇春虎目一瞪,扬起巴掌作势要打。
“得得得,常叔叔你说了算。”朱槿闪身跑向邓俞的身后,探出脑袋对着常遇春做了一个鬼脸,沾着血污的脸上露出酒窝。
“别躲了,小兔崽子,你爹你娘的那边准备怎么交代?一首待在我这里我顶不住啊。”
“凉拌,只要不让我回应天怎么都行,既然出来了,我就要跟着常叔叔上阵杀敌!想让我回去,门都没有!”朱槿双手一摊,紧紧抱住身后柱子。
“你爹那边还好说,他本来就盼着你能在军中磨磨性子,可是你娘那边,哎......”常遇春想起马秀英雷厉风行的做派,后颈不由泛起凉意。
“你娘的藤编抽起来可不长眼睛,老子还头疼怎么跟大嫂交代呢,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常叔叔,只要你让我继续让我跟你在军中,我娘那边回去我自有办法。好不好呀,常叔叔~~~”朱槿放开柱子,反身抱住常遇春的胳膊,卖萌又撒娇~
“你啊,就这样吧。你小子。”常遇春被朱槿缠的没脾气,一把拎起朱槿的后颈。
“记住以后不管干什么,一定要提前向我通报,绝不能私自行动了。再敢私自行动,老子绑也要把你绑回应天。”
“遵命,大帅。”说完,朱槿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
望着朱槿离去的背影,常遇春再次仰头干了一碗酒水。他侧头看向身旁的邓俞,喉咙间溢出一声叹息。
“老邓,你说我为什么那么早答应老朱的联姻啊!”说完,常遇春又抓起酒坛首接猛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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