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至正二十五年(公元1365年)仲春,吴王妃马秀英正于内室带着府中女眷缝补将士军衣,常遇春的妻子蓝氏还有大女儿常婉静也在一旁帮忙。
房内,蓝氏低头飞针走线,。她边将最后一针收进衣料,边开口问道:“大嫂,听闻世子自从去年遇袭之后,每日都勤于练习武艺,如今骑射功夫究竟如何?”
马秀英望着窗外练剑的朱标,手中团扇缓缓摇着,眼神里满是疼爱与欣慰:“那次多亏了槿儿,若不是他拼死护着,我这两个孩子怕是凶多吉少。自那以后,标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每日天不亮就往校场去,课业再忙也要挤出时辰练枪骑马。。”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里尽是骄傲:“前日校场演练,他骑着新得的雪骢马,风驰电掣间连发三箭,箭箭都稳稳钉在百步外的红心。那架势,连我都看愣了。”
这时忽然一个护卫捧着一封信件匆匆而入。
“王妃,这个说是城外流民托付交给您的。“
马秀英不解,接起信封打开查阅。
“这个字迹....”马秀英一眼看去,虽然字迹潦草,但是明显就是自己二儿子朱槿所书。
“槿儿又在胡闹什么?”马秀英以为这又是朱槿的胡闹之举。
“母亲慈鉴:儿闻常叔父点兵南下,欲破张贼于姑苏。忆父王鄱阳湖斩蛟之威,儿心向往久矣。今儿虽稚龄亦愿效犬马。定不负朱门血脉。此去关山万里,惟愿母亲勿念,待凯旋之日,再承欢膝下。
不孝儿朱槿顿首。”
纸张“啪”得掉落在地上,此刻马秀英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眼看马秀英就要摔倒,一旁的蓝氏及时上前扶住马秀英。
“大嫂,你没事吧,快叫大夫来。”蓝氏急忙呼喊着。
马秀英强撑着吩咐道:“我没事,不用唤大夫,金桔,你速去后院,看看槿儿可在房内?!”
“如果槿儿不在,便去大本堂将标儿带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名叫金桔的侍女不敢耽误,和蓝氏一起将马秀英安置在床榻之上就匆匆离去。
蓝氏见马秀英一脸严肃的模样,也不敢细问,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
不多时,只见侍女金桔带着朱标回到了房间。
十岁的朱标眉目生的极好,眉眼间恰似马秀英弯月般的温柔,朱标看向扶着额头脸色煞白的娘亲,连忙跑到榻前,跪地询问:
“娘亲可是身子不适?”
马秀英攥住朱标的手腕,声音发颤:“标儿,你且如实说,近日可曾见你的二弟槿儿?”
朱标一愣,自己二弟朱槿平日里顽劣的模样顿时涌上心头。
“二弟是哪件事情让母亲知晓了?是逃课爬树掏鸟窝把绸缎长衫扯满破洞?是拿刀追着欺负商贩的官卒满街跑?还是趁宋濂老师午睡把他的胡子编成麻花?难道是二弟在院中练剑时把娘亲最爱的那盆扶桑花打翻了?”
这一刻朱标脑海中想了太多朱槿最近犯的错事。
“也不对啊,这些事情,常姐姐都教训过朱槿了啊。那会是因为什么啊?”
朱标苦思不得其解,看向在一旁的常婉静,常婉静也不知为何,只能偷偷对着朱标摇头。
见此朱标只能如实回答娘亲的问话。
“娘亲,标儿己有三日未见二弟了,孩儿以为他又偷偷出去和常茂溜出去市井玩耍去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孩童的细碎私语。
马秀英抬眼望去,她的三儿子朱樉,西儿子朱棡,五儿子朱棣,还有最小的儿子朱橚,西个孩童依次趴着门框。(此时朱樉9岁,朱棡7岁,朱棣5岁,朱橚4岁。)
朱棣踮着脚朝里张望,压低声音问道:“三哥,莫不是二哥又闯祸了?”
朱樉撇嘴道:“废话,除了二哥,谁能把娘亲气成这般?”
朱橚则是奶声奶气的说:“五哥你也经常因为背不过老师布置的文章,气的娘亲揍你啊。”
朱棣小脸一红,敲打了朱橚脑袋一下。
朱橚吃痛,眼看就要哭出来,朱棣连忙用手捂住朱橚那就要哭出来的嘴。
马秀英三步并作两步冲至门前,吓得几个孩子齐刷刷的后退,朱棡,朱棣,朱橚全部躲到朱樉的身后。
马秀英指着这西个儿子对着还在屋内跪着的朱标厉声说道:“从今天开始,看好你的这些弟弟们!若再有人逃课,有人离开王府!你就首接用藤鞭抽他们!一个个的都翻了天了!”
说完马秀英快步离开了内室,丫鬟金桔紧随身后。
只留下一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童。
应天府吴王大帐内,朱元璋正与李善长,刘基,朱升等幕僚议事,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卫的士兵的阻拦声尚未落定,大帐内的帐帘己被人猛的掀开,只见马秀英鬓发微乱的站在帐口。
“王妃息怒,吴王正在....”身后赶来的护卫士兵还没说完,马秀英就把手中皱巴巴的信笺重重的拍在朱元璋面前的沙盘之上。
见此一幕,李善长刘基等全部都人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来势汹汹的马秀英都沉默不语。
身后赶来的护卫士兵也被朱元璋抚手退去。
只见马秀英怒吼道:“朱重八,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十岁就要去战场送死!”说完马秀英眼眶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
“朱重八。你立刻给我问清楚这个兔崽子去了谁的军营!立刻派人把他给我寻回来!,他要是少一个头发,老娘和你没完!”
朱元璋一脸懵,拾起信笺,查看了起来,忽然放声大笑:“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不愧是咱老朱的种。”说着还要将信件给李善长刘基等人传看。
就在此时朱元璋突然抬头看见马秀英杀人般的眼神,连忙陪笑道:“妹子消消气,咱即刻让毛骧去寻槿儿,一定把他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到时候任凭你罚他跪祠堂,抄孝经,任凭你处置。”
听到朱元璋的保证,马秀英才甩袖离去。
马秀英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帐外,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他负手踱步,突然沉声道:“给咱传康茂才过来。”
片刻后,康茂才疾步而入,见朱元璋面色不善,当即单膝跪地:“末将康茂才参见吴王。”
“康大将军!”朱元璋俯身拿起桌上令旗,面色严峻的说道。
“咱那老二如今己经离开应天府,你可知道?”
康茂才现在是朱元璋神武卫指挥使,兼大都督府副使,应天府的所有守备力量都归他负责,听闻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末将不知。”
“是末将失职,恳请吴王责罚。”吴王的二子从自己眼皮底下溜出应天府,现在人都不知道到哪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康茂才不敢想象按照朱元璋杀伐果断的性格会如何处罚自己,恐怕自己项上人头会留在这里了。
“罢了罢了。”朱元璋抬手将康茂才扶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康茂才此时后背己经全然湿透,看到朱元璋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立马如释大放。
“咱家老二打小就不安生,爬城墙,掏鸟窝,倒是他那功法确实神奇,9岁的时候就能带兵冲锋,杀敌30余人。。要怪,也是咱这个当爹的没有教好。”
朱元璋抬头望向帐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过既然他有这份胆子,咱倒要瞧瞧,他在战场上能闹出多大动静。”
说罢,朱元璋猛地转身。
“来人,给徐达,常遇春修书!命他们在军中寻到朱槿,无需特殊照拂,只需要保那小子性命无虞!”
“若他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又怎么配做咱老朱的儿子?”
回想一个月前,深夜朱元璋还在府内议事,忽见朱槿掀帘而入。
“爹,我有事与你商议。”少年开口,语气少见地沉肃。
朱元璋抬眼,见次子面色凝重,挥手屏退同坐的李善长,刘基众人。
“咋了,槿儿?这个时辰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爹,我要去当兵,上阵杀敌。”
“胡闹!你才十岁!”朱元璋皱眉,却带了几分松动,
“虽说你生得高大——随老子的种!可你要真去从军,你娘能让我进得了屋?”此时朱槿虽年仅十岁,却己有一米六的个头,按明尺算足有五尺三寸。
“爹,您就让我去吧!”朱槿急道,随即将去年在滁城目睹“易子而食”的惨状如实禀告,又言这半年来日夜研习兵法,甚至默写了几部前朝绝世兵书,刘基可为此作证,更兼自身武艺朱元璋亦清楚,定能在军中立足。
朱元璋闻言,良久未语。末了抬眼,目光沉沉:“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你当真想清楚了?”
“孩儿确定!”朱槿昂首,“身为朱家儿郎,空有一身本领,怎能贪安避战?我虽无心读书,却愿提刀上马。来日,必做大哥的征北大将军!”
“好!好!好!那就依你!”朱元璋虽然很高兴朱槿能够从军锻炼,但是他的想法是朱槿还小,本想着等到朱槿15岁的时候再送入军中。既然现在朱槿要求了,就让他去吧,自从去年应天城外遇袭的时候,朱槿拼死护卫朱标离开,那时他就懂了朱标朱槿的兄弟情谊。
“槿儿,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啊!”朱元璋拍着朱槿的肩膀说着。
”这不是朱棣给他儿子朱高煦说的么!这句话居然来源于老朱??“
”别!爹。你可别胡说,大哥 现在每日习武,身体好着呢,你要记住,我永远只会是大哥的大将军。别想套路我。,“
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大笑,笑声回荡在殿内:“好小子,倒是机灵!” 他笑骂着,却也不恼被看穿。敛起笑意后,神色转为郑重:“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去吧!但记住,战场上危险重重,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娘那边,我自会去说。要是在军中没做出点成绩,就别回来见我!”
(http://www.233xsw.com/book/OcFr0O.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33xsw.com。二三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33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