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应元的手指轻轻着酒杯边缘，眼睛却紧盯着红绡手腕上那朵妖异的血莲纹身。
烛光下，那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泛着红光，与苏媚儿曾经展示给他看的血莲教印记一模一样。
“闻大人怎么老是盯着人家的手腕看？”
红绡娇嗔一声，却不动声色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那处纹身。
闻应元回过神来，咧嘴一笑：“红绡姑娘肤如凝脂，自然是好姑娘，况且这纹身更是画龙点睛，让人移不开眼啊。”
“油嘴滑舌。”
红绡掩唇轻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闻大人若是喜欢，红绡可以为您也纹一个。”
闻应元心里一紧，暗想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他假装思考的样子，右手却悄悄摸向袖中的炭笔。在桌布的遮掩下，他飞速写下几行字：
【契约：双方将放下对彼此的戒备，坦诚相待。】
最后一笔落下，金光微闪，契约己成。
红绡突然眨了眨眼，像是被什么晃到了眼睛。
当她再次看向闻应元时，眼中的防备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闻大人……”
她的声音突然软了几分，身子也不自觉地往闻应元这边靠了靠：“您真的觉得红绡的纹身好看吗？”
闻应元心中一喜——契约起效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温和地点头：“自然是真的。这纹路精致独特，想必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红绡的眼神变得迷离，她轻轻拉起闻应元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的纹身上：“闻大人想知道它的故事吗？红绡可以告诉您……”
闻应元能感觉到她手腕上传来不正常的温度，那纹身在他指尖下微微发烫。
他强自镇定，柔声道：“若是姑娘愿意说，闻某洗耳恭听。”
红绡突然站起身，莲步轻移绕到闻应元身后，一双玉手搭上他的肩膀。
她俯身在闻应元耳边轻语，吐气如兰：“那闻大人得先答应红绡一个条件……”
闻应元浑身一僵，这发展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契约明明写的是“放下戒备、坦诚相待“，怎么红绡反倒更加……热情了？
“什、什么条件？”
他结结巴巴地问，能清晰地感觉到红绡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红绡的手指从他肩膀滑到胸前，轻轻画着圈：“闻大人今晚……留下来陪红绡可好？”
闻应元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契约的效果是不是太强了点？他原本只想要情报，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这个……姑娘，我们才初次见面，这样不太合适……”
闻应元干笑着，试图拉开距离。
红绡却像蛇一样缠了上来，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背上：“闻大人方才不是说对红绡一见钟情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闻应元额头沁出细汗。
这下玩脱了！他写契约时应该加个限制条件的！
“我……我是真心实意。”
他硬着头皮说：“但正因如此，更应该尊重姑娘……”
红绡突然转到闻应元面前，首接坐到了他腿上。
“闻大人真可爱。”
红绡笑得花枝乱颤，手指轻点他的鼻尖：“红绡逗您玩的。您这样正经的客人，在青青草屋可不多见。”
闻应元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红绡眼中狡黠的光芒。
原来这女人是在戏弄他！契约让她放下了戒备，却没改变她爱捉弄人的本性。
“姑娘真是……调皮。”
闻应元无奈地摇头，借机将红绡轻轻推开，让她坐回自己的座位。
红绡托着腮，眼中满是笑意：“闻大人害羞的样子，让红绡想起了家乡的邻家哥哥。”
“姑娘的家乡在何处？”
闻应元顺势问道，试图将话题引向正轨。
红绡的眼神忽然变得遥远：“江南水乡，小桥流水……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她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纹身：“自从被妈妈桑纹上这个，红绡就再也不是自由身了。”
闻应元精神一振——终于说到重点了！
“这纹身……是妈妈桑给你纹的？”
他故作惊讶：“我还以为是姑娘自己的选择。”
红绡苦笑摇头：“青青草屋的姑娘们，有几个是自愿来的？妈妈桑说这纹身能保佑我们平安，实际上……”
她突然压低声音：“它是个禁制，让我们无法逃离她的掌控。”
闻应元心头一震。难道红绡并非自愿加入血莲教？而是被那妈妈桑用邪术控制了？
“这纹身……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桑说，这是魅魔纹，红绡不仅手腕有，脚腕、后腰、小腹处都有。”
“妈妈桑说，这是为了将来买下红绡要了红绡时能增加些个情趣。”
“可我觉得这纹身有很大问题……”
红绡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有时……它会发烫，像火烧一样疼。疼的时候，红绡会做一些……奇怪的事，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闻应元瞳孔微缩。
听起来，这红绡或许不是幕后之人，或许那妈妈桑才是真正的血莲教余孽。
红绡……不过是个被控制的可怜姑娘……
“姑娘可曾想过……去掉这纹身？”闻应元试探着问。
红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行！妈妈桑说过，试图去掉纹身的人都会……都会死得很惨。”
她颤抖着抓住闻应元的手：“闻大人，您不会说出去的，对吗？红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您就觉得可以信任……”
契约的力量让她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闻应元心中既欣喜又愧疚。
他轻轻握住红绡冰凉的手：“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红绡如释重负地笑了，眼中泪光闪动：“闻大人真好。红绡……红绡可以靠在您肩上吗？就一会儿……”
不等闻应元回答，她就己经靠了过来，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闻应元鼻尖。
闻应元僵着身子，不知该不该推开她。
“红绡从小就没有父亲。”
她轻声说：“闻大人让红绡想起了父亲的样子……”
闻应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父亲？他才二十出头啊！这契约是不是扭曲了红绡对他的认知？
刚才还是家乡的哥哥，现在就是父亲了？
“姑娘，我恐怕没那么老……”他尴尬地提醒。
红绡抬头，眼中满是困惑：“可闻大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可靠啊……就像父亲一样让人安心……”
闻应元无奈扶额。
看来契约让红绡对他产生了某种移情，将童年缺失的父爱投射到了他身上。
或许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姑娘，就连放下戒备，坦诚相待，都是如此的稀少。
以至于仅仅是这样普通的情感，就让红绡对他做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反应来。
这虽然偏离了他最初的计划，但至少让她放下了戒心。
“红绡姑娘。”
他决定趁热打铁：“你刚才说的奇怪的事，具体是什么？”
红绡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红绡……记不清了。只记得有时醒来，手上会有血……妈妈桑说那是红绡梦游时弄的……”
闻应元心中一凛。
这分明是血莲教借红绡之手行凶的证据！那些被借寿的受害者，恐怕都是在红绡被控制的状态下遭的毒手！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进一步询问时，红绡突然浑身一颤，手腕上的纹身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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