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却没有回答闻应元你的话,自顾自的将酒杯轻轻放在闻应元面前,指尖在杯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闻老爷看起来不像常来这种地方的人呢。”
她声音轻柔,像是春风拂过湖面。
闻应元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着酒杯边缘。
“生意人嘛,总要应酬。”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见多识广的富商,而不是个穷逼。
红绡掩嘴轻笑,面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闻老爷真会说笑。”
她突然抬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在您面前,红绡不敢藏拙。”
闻应元呼吸一滞。
红绡的美与苏媚儿的妖艳、折元瑶的英气截然不同——柳叶眉下是一双含着水雾的杏眼,鼻梁高挺却不显锐利,唇色如三月桃花,整张脸透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
“姑娘怎会沦落至此?”
闻应元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问题也太首白了。
红绡却不恼,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哀伤。
“家父本是江南小吏,因得罪权贵被诬陷贪污,家产抄没,母亲投井自尽……”
她声音渐低,长睫垂下投下一片阴影:“红绡被发卖为奴,辗转来到京城,幸得青青草屋收留,才免于……”
闻应元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故事编得也太像那么回事了!
要不是知道她手腕上的血莲纹身,他差点就要掏银子替她赎身了。
“闻老爷不信?”
红绡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疑,眼中泪光闪烁:“也是,这种故事每个风尘女子都能编出七八个来。”
“不不不。”
闻应元连忙摆手:“我只是……呃……”
他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姑娘刚才跳的舞真好看!那叫什么名字?”
红绡破涕为笑,衣袖轻挥带起一阵香风:“《霓裳羽衣曲》,不过红绡稍作了改编。”
她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钻入闻应元鼻腔:“闻老爷懂音律?”
闻应元额头沁出细汗。
懂个屁的音律!他上辈子连KTV都很少去,这辈子更是连古筝有几根弦都不知道。
“略懂……略懂……”
他硬着头皮回答:“尤其是那个……呃……转圈的部分,转得特别好!”
红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闻老爷过奖了。不知您最喜欢哪位词人的作品?”
闻应元大脑飞速运转。
词人?李白?杜甫?不对,那是诗人……苏轼?柳永?他隐约记得电视剧里常提这几个名字。
“苏……苏轼吧。”
他试探着说:“尤其是那首……离离原上草……”
红绡眼睛一亮:“《青青草原》!闻老爷好品味!”
她突然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古琴:“红绡斗胆,为闻老爷弹一曲《青青草原》如何?”
闻应元如坐针毡。
他只是随口胡诌,哪知道红绡这么较真!现在好了,要听天书了。
而且那妈的这个世界竟然有青青草原这么离谱的词,这不会是青青草屋的主题曲吧?
红绡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清越的琴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她朱唇轻启,歌声如清泉流淌:
“~~~~~,~~~~~……”
闻应元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不懂音乐,而且一个字也听不清,仿佛红绡本身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歌声确实美妙得让人心醉。
红绡一边弹唱,一边用余光观察闻应元的反应,见他一脸呆滞,嘴角微微上扬。
曲毕,红绡轻轻按住琴弦,余音袅袅。
“闻老爷觉得如何?”
“好!太好了!”
闻应元发自内心地鼓掌:“比我们村口王寡妇唱得好听多了!”
红绡表情一僵:“……村口王寡妇?”
闻应元意识到失言,赶紧补救:“我是说,比京城最好的歌姬还要出色!”
红绡勉强笑了笑,将古琴放回原处。
“闻老爷真风趣。”
她重新坐回闻应元身边,为他斟满酒杯:“红绡见闻老爷腰间佩着鹰扬卫的令牌,莫非是……”
闻应元心头一跳。
糟了,忘记摘腰牌了!
但他丝毫不慌,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契约。
闻应元从怀中掏出那张写着契约的羊皮纸:“实不相瞒,我是奉上峰之命来查案的。”
红绡接过羊皮纸,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
【契约双方将认为对方只是在应付工作。】
就在她阅读的瞬间,契约的金光微微一闪。
“原来如此。”
红绡将羊皮纸递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闻大人是来查那些借寿案的?”
闻应元暗暗松了口气。
契约生效了!现在红绡会默认他是来查案的应付工作的官方人员,不会起疑。
“正是。”
他挺首腰板,努力摆出官威:“听闻最近有多位达官贵人在这附近遭遇不测,本官特来查探。”
红绡突然凑近,近到闻应元能闻到她呼吸中的酒香。
“闻大人怀疑红绡?”
她眼中泪光闪动,声音微微发颤:“红绡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闻应元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没……没有怀疑姑娘的意思……”
“那闻大人为何专点红绡的牌子?”
红绡不依不饶,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又为何对红绡手腕上的纹身如此在意?”
闻应元心跳加速。
这女人太敏锐了!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
“因为……”
他急中生智:“因为姑娘太美了!我一见钟情!”
红绡愣住了,随即掩嘴轻笑:“闻大人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
闻应元索性豁出去了,一把抓住红绡的手:“自从第一眼看到姑娘,我就……我就……”
他绞尽脑汁想词:“茶不思饭不想!”
红绡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闻大人……”
她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红绡身份卑微,怎配……”
闻应元默然无语,这红绡确实不对劲,怎么感觉和刚才舞台上的红绡判若两人。
若是说舞台上的红绡还能让他察觉到一丝威胁,眼前这个红绡分明毫无威胁之意。
甚至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一个的小心谨慎。
于是,闻应元试探性的问道:“姑娘,你这纹身……”
“闻大人为何如此在意我的纹身……”
红绡的眼睛里饱含雾水:“难道有纹身就不是好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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