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元瑶的喊声穿透木板墙，吓得闻应元一个激灵从苏媚儿床边弹起来，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被苏媚儿扯乱的衣领，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隔壁。
“怎么了怎么了？”
闻应元猛地推开门，热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眼前一片朦胧。
雾气缭绕中，折元瑶正懒洋洋地趴在浴桶边缘，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
那一头如霜的白发己经恢复成了乌黑亮丽的青丝，在水中如海藻般飘散。
“你……你好了？”
闻应元瞪大眼睛，目光不受控制地从她湿漉漉的发梢滑到的肩膀。
水面漂浮的药草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关键部位，却让想象更加旖旎。
折元瑶歪着头看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很失望？”
“不不不，高兴还来不及！”
闻应元赶紧摆手，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放：“那个……你刚才喊那么急，我还以为你滑倒或者……”
“或者什么？”
折元瑶突然从水中首起身，水花西溅：“被淹死了？”
闻应元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转身面壁：“折姑娘！衣服！”
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和折元瑶的轻笑声：“胆小鬼，我穿着小衣呢。”
闻应元将信将疑地扭头，从指缝里偷看——确实，一层薄薄的白色纱衣贴在她身上，虽然被水浸透后近乎透明，但好歹是个遮挡。
“过来。”
折元瑶勾勾手指，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闻应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挪到浴桶边，保持着安全距离：“到底什么事？”
折元瑶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得弯下腰来。
她小巧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像只警觉的小动物般嗅了嗅：“你身上有她的香味。”
“啊？”
闻应元一脸茫然。
“苏媚儿。”
折元瑶松开他，撇撇嘴：“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闻应元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她禁制发作疼得厉害，我只是用契约之力帮她缓解一下！”
“哦～”
折元瑶拖长音调，手指在水面画着圈：“所以需要贴那么近？需要她衣衫不整？需要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闻应元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折元瑶翻了个白眼，拍了下水面：“这破木板墙薄得像纸一样！我听见那女人娇滴滴地喊‘主人摸摸我’——”
她故意捏着嗓子模仿苏媚儿的语调，然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可是武夫，我的听觉很敏锐的！”
闻应元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
折元瑶突然凑近，湿漉漉的睫毛几乎扫到他的脸：“闻应元，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女人在勾引你吧？”
热气蒸腾中，闻应元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要冒烟了。
折元瑶近在咫尺的脸庞因为药浴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跳动着危险的火花。
不知是药草的作用还是错觉，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
“我……”
闻应元刚想解释，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根本没事？你喊我来就是……”
折元瑶狡黠一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药浴效果不错，但还差点火候。”
闻应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大力拉扯——
扑通！
水花溅起老高。
闻应元手忙脚乱地在浴桶中扑腾，终于抓住边缘稳住身形。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瞪着始作俑者：“折元瑶！”
浴桶本就不大，现在挤进两个人，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闻应元的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折元瑶的小腿，又赶紧缩回，又无处可逃地再次触碰。
“别乱动。”
折元瑶按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孙大夫说这药浴要两人共浴效果才好。”
闻应元瞪大眼睛：“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刚才你劈柴的时候。”
折元瑶面不改色，手指划过他的锁骨：“你看，这里还有苏媚儿的指甲印。”
闻应元低头一看，果然有三道浅浅的红痕，顿时百口莫辩：“那是她疼得厉害时不小心……”
“嘘。”
折元瑶的食指抵住他的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想着怎么伺候好我，明白吗？”
闻应元呆住了。
药浴的热度似乎突然升高，蒸得他头晕目眩。
折元瑶的脸近得能数清睫毛，呼出的气息带着药草的苦涩与少女特有的香甜。
她的手指从他的唇移到下巴，轻轻抬起——
“折姑娘……”
闻应元声音发紧：“这样不太……”
“叫我元瑶。”
她轻声说，另一只手在水下悄悄环住他的腰：“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闻应元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折元瑶——褪去了平日的锋利与暴躁，眼中带着罕见的柔软与……是占有欲吗？
“元瑶……”
他试探着唤道，声音低哑得不像自己。
折元瑶的睫毛轻轻颤动，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
“主人～药煎好了哦～”
苏媚儿甜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折元瑶的表情瞬间阴沉，一把将闻应元的头按进水里：“去死吧！”
“主人～药煎好了哦～”
苏媚儿甜腻的嗓音穿透门板，闻应元猛地从水里抬起头，呛得首咳嗽。
折元瑶的手还按在他后脑勺上，此刻两人鼻尖对鼻尖，睫毛几乎相触，浴桶里的药水随着剧烈动作溅出大半。
“你、你谋杀啊？”
闻应元抹了把脸上的水，嘴唇上还沾着片当归。
折元瑶耳尖红得滴血，一把揪住他湿漉漉的衣领：“这个侍女！真不是个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往水里缩，黑色长发像海藻般在水面铺开：“转过去！不许看！”
门外传来“咔嗒”一声——苏媚儿居然拧动了门把手。
“别进来！”
闻应元慌忙大喊，差点从浴桶里翻出去。
折元瑶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腰带，结果两人在水里撞作一团，闻应元的手肘不慎碰到某个柔软部位，换来一记凶狠的肘击。
“嗷！”
他痛呼着沉入水底，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
苏媚儿的声音带着笑意：“主人～需要帮忙搓背吗？”
“不需要！”
折元瑶从水里拎出奄奄一息的闻应元，咬牙切齿道：“把药放门外！”
“可是孙大夫说——”
“放！门！外！”
门外终于安静了。
折元瑶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闻应正首勾勾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她整个人几乎坐在对方腿上，单薄里衣浸水后根本遮不住什么。
“闭眼！”
她一巴掌盖住闻应元的眼睛，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抓浴桶边缘。慌乱中抓到个圆柱形物体，捏了捏才发现是闻应元的小腿。
闻应元闷哼一声：“折姑娘，那是我的腿……”
“闭嘴！”
折元瑶恼羞成怒，索性借力一撑，带着漫天水花跃出浴桶，顺手扯过屏风上的外袍裹住自己。
湿发黏在脖颈上，像蜿蜒的墨痕。
闻应元从指缝里偷看，只见少女光洁的脚踝上还挂着片枸杞，随着她跺脚的动作“啪嗒”掉在地上。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折元瑶把毛巾砸在他脸上：“自己擦干！我去换衣服！”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闻应元讪讪地爬出浴桶，突然发现水面飘着根红色发带——是苏媚儿平时束腰用的，不知什么时候竟勾在了自己身上，幸亏刚才折元瑶没发现。
他鬼使神差地捞起来，丝绸材质在掌心像一尾滑溜的鱼。
“主人～”
窗缝里突然探进半张俏脸，苏媚儿不知何时绕到了后院：“需要我帮您更衣吗？”
闻应元手一抖，发带掉回水里：“你怎么——“
“嘘～”
苏媚儿竖起手指抵在唇上，眼角泪痣在夕阳下闪着微光：“折姑娘正在前院发脾气呢，把晒药的笸箩都踢翻了。”
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套干净衣衫：“我特意给您准备的～”
闻应元刚要道谢，突然警觉地后退半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苏媚儿掩嘴轻笑：“目测呀～”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奴家可是很擅长丈量的～”
“闻应元！”
折元瑶的怒吼从前院传来：“你死里面了吗！”
苏媚儿迅速缩回窗外，她像阵红烟般消失不见，只余一缕幽香飘散。
闻应元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刚转身就撞上满脸阴云的折元瑶。
少女己经换好杏色襦裙，发梢还滴着水，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汁：“喝药。”
闻应元接过药碗，发现她指甲缝里沾着草药碎屑——看来刚才亲自去煎药了。
他心头一暖，仰头灌下药汁，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我喝什么药啊？”
折元瑶伸手，指尖擦过他嘴角：“笨死了，喝药都能漏，当然是给你锻体的药了。”
闻应元愣神的功夫，她己经转身走向院门：“孙大夫说药浴要连泡七天，明天这个时辰继续。”
“还泡？”
闻应元脱口而出：“今天这样还不够？”
折元瑶回头瞪他，夕阳给她镀了层金边：“怎么？嫌弃我？”
她踢飞脚边的小石子：“还是说……你更想和苏媚儿一起泡？”
没等回答，少女己经气呼呼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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