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带血的消息与致命交易
库房内，陈铁山和铁爪同时警觉起来。铁爪瞬间从慵懒状态脱离，伏低身体，复眼蓝光大盛，锁定大门方向，喉中发出低沉的电子嘶鸣。陈铁山示意它安静，快速移动到观察孔。
门外停着一辆改装得面目全非、如同钢铁刺猬般的越野摩托。车旁站着一个穿着破烂皮夹克、浑身沾满油污和不明污渍的男人。他脸上斜贯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一只眼睛是闪烁着红光的电子义眼，另一只则透着狡黠和亡命之徒的凶狠。他背上挂着一把大口径的霰弹枪，腰间鼓鼓囊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拎着的一个沉重、密封的金属箱，上面喷着褪色的辐射警告标志。
“小六子？”陈铁山认出了这人。一个臭名昭著的“能源猎人”，专门在辐射高危区游荡，搜寻战前遗留的能源设施和物资，干着刀口舔血的买卖。据说他为了半块能源棒，连兄弟会的运输队都敢劫。
“开门！陈师傅！这次真是硬货！”小六子用电子义眼扫视着库房大门，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还有……关于南边的‘消息’！包你感兴趣！”
陈铁山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股强烈的冲动攥住。南方！杭州就在南边！他迅速权衡风险。小六子这种人，极度危险，他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坑。但那个箱子……还有“消息”……他无法抗拒。
他启动了内部通风过滤，示意铁爪退到工作台阴影下保持警戒，然后猛地拉开一道门缝。冰冷的辐射风裹挟着小六子身上浓烈的汗味、机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灌了进来。
“进来说。别耍花样。”陈铁山声音冰冷。
小六子嘿嘿一笑，拎着箱子挤了进来，电子义眼贪婪地扫视着库房内堆放的物资和工具，尤其在发电机和储电柜上停留了片刻。“啧啧，陈师傅，你这地方，比兄弟会的补给站还肥啊！”
“少废话。货呢？消息呢？”陈铁山没给他好脸色，铁爪在阴影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小六子把金属箱“哐当”一声放在地上，打开卡扣。里面是三根闪烁着深邃幽蓝色光芒、表面光滑如镜的标准能源棒！能量读数极高，纯度惊人！饶是陈铁山见多识广，电子眼也瞬间亮了几分。这种级别的能源棒，在铁岭绝对是战略级资源！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发狂。
“怎么样？够硬吧？”小六子得意地拍了拍箱子，“刚从南边一个废弃的军用地下仓库里刨出来的，差点把命搭上！那地方辐射高的能煮熟鸡蛋！”
“南边？”陈铁山抓住了关键词，处理器高速运转，“具体哪里？路上……有没有遇到其他幸存者据点？有没有……关于杭州的消息？”
小六子那只完好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嘿嘿，陈师傅，这消息嘛……可比这能源棒还值钱。”他搓了搓手指，“得加价。”
“你想要什么？”陈铁山沉声问。
“五十升净水，二十盒肉罐头，外加……”小六子的电子义眼扫过陈铁山的工作台，“你帮我修好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严重变形、线路的复杂装置——一个便携式的高精度盖格计数器，核心部件似乎被强电磁脉冲烧毁了。“这玩意儿是我的命根子，没它，下次进辐射坑就是找死。”
要求很苛刻，几乎是杂货铺小半的库存和陈铁山宝贵的工时。但陈铁山没有犹豫。“可以。消息呢？”
小六子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残酷：“我回来的路上，靠近以前鲁中地区的一个山谷，发现了一个还没完全塌陷的战时防空洞。洞口有新鲜的重型车辆履带印，是兄弟会那种制式的装甲车！里面……似乎还有人活动的迹象，我听到了发电机的声音，还有人声！虽然离杭州还远，但那是南下的必经之路！而且……”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陈铁山的反应：“我捡到了这个。”他摊开脏兮兮的手掌，里面是一小块烧焦变形的塑料片，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儿童玩具的残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褪色的粉色油漆。
陈铁山的处理器仿佛瞬间过载！心脏（模拟的）狂跳起来！防空洞？人活动的迹象？南下的必经之路？儿童玩具？这碎片太小，太模糊，根本无法证明什么，可能是任何地方遗落的。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火苗，却在他冰冷的核心深处猛地窜起！薇薇和妞妞……她们会不会就在类似的避难所里？会不会就在那个方向？
“就这些？”陈铁山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依旧平稳。
“就这些。”小六子耸耸肩，“不过，陈师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地方离这儿少说七八百公里，中间全是高辐射区和兄弟会的巡逻区。就算你能搞到车，搞到足够的能源棒，也九死一生。况且……”他指了指陈铁山，“你这诊所，离得开你吗？老赵头父子，还有你这只宝贝铁猫，离得开你吗？”
他的话像冰水，浇在陈铁山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上。现实的绞索再次勒紧。
“货留下。东西我修，水和罐头等会儿让小赵给你。”陈铁山面无表情地指向那个损坏的盖格计数器，“修好需要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来取。”
小六子满意地咧嘴笑了，把能源棒箱子往前一推：“痛快！陈师傅！”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电子义眼闪烁着诡谲的红光：“对了，提醒你一句，兄弟会好像也在找那个防空洞。他们的巡逻队最近在那片活动很频繁。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嘿嘿，小心点。”他拉开门，尖锐的引擎声再次响起，迅速消失在铅灰色的废土中。
库房内，只剩下发电机单调的“突突”声。陈铁山盯着地上那箱价值连城的能源棒，又低头看着掌心那块烧焦的粉色塑料碎片。希望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机油和滚烫的焊花，在他心中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爆鸣。铁爪踱步过来，用鼻子轻轻碰了碰那块塑料片，复眼中蓝光流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汹涌澎湃、却又无处着落的复杂心绪。
诊所外，老赵杂货铺的方向，争夺食物的嘶吼声再次响起，撕破了短暂的寂静。废土的饥饿交响曲，永不停歇。而陈铁山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或许正随着小六子带来的“消息”和这箱烫手的能源棒，悄然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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