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巫山烟瘴与薪火低语
“铁驹”沉重的履带碾过最后一片属于桃花源的葱郁林地，引擎的咆哮在山间回荡，带着决绝驶入鄂西与渝东交界处险峻的群山。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湿冷的雾气如同粘稠的灰浆，缠绕着峭壁和深谷——这便是巫山烟瘴。
车厢内，陈铁山稳握方向盘，电子眼蓝光穿透浓雾扫描湿滑兽径。小雨小心地给雪影翅膀涂抹沈墨特制的生物能凝胶。后舱，沈墨闭目凝神适应新躯，那只幽蓝的机械义眼偶尔扫过窗外墨绿的扭曲植被。
“沿江而上，下一个大点的可能落脚处就是奉节。”陈铁山的声音透过面罩，“穿过这片山，绕过重庆死域就到。路，是废土最难走的之一。”
话音刚落，“铁驹”猛地颠簸！右前路面塌陷！陈铁山西臂瞬间弹出，高频切割笔熔断滑腻藤蔓提供支撑，左臂液压嘶鸣配合引擎咆哮，硬生生将车体重心拉回！泥石坠入深渊，回响沉闷。
小雨吓得抱紧雪影。
沈墨身躯稳如磐石，幽蓝义眼微闪：“前方三公里，强辐射源和生物热信号叠加。可能是兽群或陷阱。‘铁驹’护盾左三节点衰减0.7%，建议检修。”
陈铁山微侧目：“找地方休整。”
休整点位于背风岩凹。“铁驹”堵住洞口。铁爪在外警戒。洞内，陈铁山检修护盾节点，小雨递工具。篝火驱散湿冷。
沈墨站在洞口，机械手指感受岩石冰冷的触感（初级触觉模拟）。幽蓝义眼穿透浓雾，锁定远处啃食发光苔藓的变异巨鼠。
“精准，稳定，强大。”沈墨开口，声音平稳，“只是…冰冷能量取代不了血肉温度。陈师傅，这条路对吗？”
陈铁山校准完节点，护盾嗡鸣平稳。他走到沈墨身边：“废土没给选择。让想活的人活下去，就是‘船’。”
沈墨沉默良久，看着翻涌雾气，缓缓点头：“明白了。这‘船’，我会开好。”
“铁驹”再次启程。浓雾、塌方、辐射泥沼、深涧…步步维艰。依靠陈铁山的驾驶维修、沈墨的义眼预警（地质不稳区、辐射热点）、小雨和铁爪的协助，小队顽强穿越巫山核心区。
几天后，攀上一处开阔山脊，浓雾稍散。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下方，巨大狰狞的滑坡体环抱着浑浊如黄汤的广阔水域——奉节堰塞湖。铅灰辐射尘霭低垂水面。对岸，扭曲的建筑废墟如墓碑矗立。探测器警报尖鸣。
“奉节到了。”陈铁山声音低沉。电子眼锐利扫描死寂水域与废墟。他不知道晓芸是否在此，这只是沿江而上的必经之地，一个需要搜寻的据点。 “微风，扫描无线电：求救频段、短波广播。”
屏幕闪烁过滤噪音。一个微弱断续的信号被捕捉！奇异的宗教吟唱混着模糊电子宣讲：
“…薪火…不灭…圣母…慈航…皈依…永生…”
“是‘薪火教’！”小雨惊呼。信号来源指向湖对岸辐射尘霭最浓处！
陈铁山与沈墨对视，眼神凝重。奉节，竟被“薪火教”渗入？
铁爪突然低吼，幽蓝复眼锁定右前方雾墙拐角！
一个身影，从翻滚灰雾中缓缓走出。
他穿着洗白补丁却整洁的粗布长袍，身形瘦高，西十上下，面容枯槁憔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但那双眼亮得惊人，燃烧着悲悯、狂热与麻木的火焰。近乎光头的头皮上有辐射疤痕。无武器，胸前挂简陋火焰纹章木牌。
他站在路中，挡在“铁驹”前，渺小却不容忽视。目光扫过钢铁巨兽、铁爪，落在陈铁山的金属面庞上，无惧，反而踏前一步。
“迷途的旅人啊…”声音沙哑干涩，穿透引擎轰鸣，“带着伤痛、疲惫、执念…可闻‘薪火’召唤？可感‘圣母’慈光？”他目光尤其在小雨身上停留，悲悯更浓。“看这污浊、剧毒、啃噬血肉的辐射…此乃旧世遗毒，上天净罚！唯信‘薪火’，随‘南方圣母’，方可得救！”声音陡然拔高，狂热蛊惑：“圣母有大神通！净辐射，愈沉疴，赐无尽食粮安宁！诚心皈依，入我圣教，脱无边苦海，抵无痛无饥无死之‘应许之地’！”枯瘦双臂指向奉节废墟。
“应许之地？”沈墨平静问道，“在那片辐射废墟里？”
传教士看向沈墨的人类头颅和冰冷机械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审视、疑惑、惋惜），旋即恢复狂热：“圣光之下，污秽自消！圣母己辟圣域！看尔等伤痕累累，艰辛跋涉。加入我们！放下钢铁枷锁（指陈铁山），放下无谓执念（目光扫陈铁山），圣母抚平伤痛，满足真愿！孩子…”他柔声催眠小雨，“不想永离伤痛恐惧？不想在阳光鲜花之地安生？”
小雨心慌，缩向陈铁山。
“代价呢？”陈铁山冰冷如铁石相击，打断蛊惑。
传教士枯槁脸上露出诡异微笑：“唯…绝对虔诚与奉献。舍旧我，奉所有——力量与技艺（目光扫陈铁山、沈墨）——为圣教，为圣母，为净此污世而战！此乃永生唯一船票！”
他踏前一步，距车头仅数步，枯手伸向怀中：“带上此物…”掏出另一枚火焰木牌，“可穿辐射迷雾，寻圣域入口。心意己决时，握紧它，诚唤圣母之名…接引使者自现！”
他作势欲抛木牌给陈铁山。
砰！
一声闷响！子弹精准打在传教士脚边岩石，火星迸溅！
传教士身体猛僵，手停半空。悲悯狂热瞬间褪去，化为极致冷静警惕。他急速扫视子弹方向，又深深看向陈铁山和小雨，眼神复杂——警告、急切、遗憾！他不再言语，闪电般收回木牌，身形鬼魅急退！
动作快得惊人！几个闪动，灰白长袍便融入浓雾，消失无踪。只余一句飘渺低语萦绕众人耳畔：
“…薪火不灭…前路自明…迷途知返…犹未晚也…”
枪声未再起。浓雾依旧，恍若幻觉。唯地上变形弹头为证。
“有人要杀他？”小雨惊魂未定。
陈铁山电子眼扫描子弹方向，浓雾无果。沈墨幽蓝义眼微转，似在分析。
“不是杀他。”沈墨道，“是警告。警告他，也警告我们。”他望向雾霭，“‘薪火教’…内部恐非铁板。此人独现险地，本身即谜。那眼神…不似纯粹骗子。”
陈铁山沉默。传教士最后那复杂眼神与低语，烙印在处理器中。蛊惑与悲悯，狂热与警告…此教派，比预想更诡秘。似巫山浓雾，暗藏杀机诱惑。
“目标不变。”陈铁山声音斩钉截铁，“沿江而上，搜寻晓芸踪迹。奉节，是下一个要查的地方。”他深深看了一眼传教士消失处，“至于‘薪火’…保持警惕。”
引擎低吼，“铁驹”载着疑虑与决心，驶向浑浊的奉节堰塞湖。寻找晓芸的希望之火，在辐射阴云与“薪火”低语交织的迷雾中燃烧。传教士的身影话语，如石投心湖，涟漪难平。前路诡谲，浓雾深锁。
(http://www.233xsw.com/book/OKFKrK.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33xsw.com。二三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33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