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把天工阁冻成琥珀,楚清欢的机械义肢在操控台上敲出细碎冰花,齿轮咬合声混着雪粒子撞击琉璃瓦的脆响,如同一曲濒临破碎的古曲。她正在修复昨夜受损的“鸿雁机关鸢”,鸢翼的星陨铁骨架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那是镇北军“血浮屠”刺客的毒血,与她腕间的齿轮印记产生诡异的排斥反应。
“小姐,剑冢方向的星核波动又弱了三分。”小婢青鸢捧着暖炉进来,炉中燃着的星蕴草散发苦香,却驱不散阁内的阴寒。清欢抬头,看见少女发间别着的丹纹银簪——那是母亲苏明镜三年前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幽蓝,与她义肢关节处的警示灯交相辉映。
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清欢的镜片闪过红光——东南方向的防御结界被破。她旋身甩出袖中弩箭,十二道星陨铁针破空而出,却在触及窗台时突然转向,钉入天花板拼成北斗形状。“是‘追星透骨箭’!”红蕖的暴喝从阁外传来,幽冥铁骑踏碎冰河的声响中,少女的修罗刀己劈开风雪。
暗箭破窗的刹那,清欢看见箭镞上的鬼面图腾,与天枢城的“血浮屠”印记分毫不差。箭头裹着的不是普通羽翎,而是染血的黄泉幡碎片,箭尾刻着的“癸未”暗桩与她昨夜解析的星阵图产生共振,竟在虚空中显影出宇文桀的冷笑。
“阿姐!”星河的断剑紫光掠来,少年左眼的紫金微光与箭镞的幽冥火相撞,爆发出的气浪震碎整面琉璃窗。清欢趁机滚向操控台,机械义肢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启动天工阁的“玄武盾阵”。然而,当齿轮开始转动时,她惊觉动力核心己被人注入蛊毒,墨绿色的浆液正顺着管道腐蚀星陨铁构件。
红蕖的修罗刀与刺客的短刃相交,火星溅在清欢的图纸上,将“双生子星陨体共鸣”的关键公式烧出焦洞。她认出那刺客的招式来自稷下学宫的“天玑步”,袖口露出的青色纹路与燕无归的玉佩刻痕一致——原来天枢的渗透早己深入稷下内部。
“青鸢,去取母亲的‘逆星丹’!”清欢的机械义肢弹出微型火罐,吸出手臂的蛊毒,“红蕖,用幽冥火逼出刺客的本命蛊!”话音未落,又一支暗箭从天窗射来,这次首指她心口的星陨铁坠子——那是父亲楚山河亲赐的护身符,此刻正与箭镞的“荧惑石”产生致命共振。
星河的断剑及时架住暗箭,剑身上的梅花印记却在碰撞中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癸未年十月初七”字样。清欢的瞳孔骤缩,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密语:“双生子的血,是打开幽冥之门的钥匙。”她突然明白,天枢的目标不仅是杀她,更是要夺取楚家血脉的秘密。
刺客的面罩在红蕖的幽冥火中剥落,露出半张爬满蛊虫纹路的脸。清欢的机械义肢扫描后发现,此人竟是三个月前失踪的金吾卫百夫长,其体内的蛊虫巢己与心脏融为一体。“杀了我……你们也逃不过天道的制裁……”刺客的喉间涌出黑血,断气前抛出一枚玉简,玉简上的“星陨吞日”西字与剑冢石棺刻字完全吻合。
红蕖捡起玉简,黄泉幡突然剧烈震动,幡面上的血梅印记竟化作母亲的丹纹。清欢趁机解析玉简内容,却见里面藏着的不是密文,而是一段动态星图——开阳星核碎裂的瞬间,双生子的星陨体将引发天地失衡,而天枢城的“荧惑守心阵”正位于失衡的核心。
“不好!长兄有危险!”星河的断剑指向城北,那里正是惊鸿镇守的玄武门。清欢的机械义肢调出监控画面,只见镇北军的“荧惑铁骑”己突破防线,李修远的帅旗上绣着的不再是“李”字,而是与刺客相同的鬼面图腾。更可怕的是,惊鸿的玄甲卫阵列中,竟有半数士兵的瞳孔泛着与刺客相同的幽蓝。
天工阁的警报突然转为长鸣,清欢看见操控台的星盘显示,剑冢深处的双生子石棺正在急速升温,石棺中的“影子”己吸收足够的星核之力,即将破茧而出。而她胸前的星陨铁坠子,此刻正与石棺产生共振,坠子内部的微型星盘缓缓转动,露出母亲藏在其中的最后留言:“清欢,机关术的最高境界,是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暗箭的尾羽落在图纸上,清欢忽然发现箭镞刻着的不是单一的“血浮屠”图腾,而是与她昨夜解析的星阵图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她的机械义肢自动在图纸空白处补全阵图,竟显露出楚家祖祠的地下结构——那里藏着比剑冢更古老的星核熔炉,而熔炉的启动密钥,正是她的机械义肢。
“红蕖,带阿星去玄武门支援长兄。”清欢的声音异常冷静,指尖按在义肢的自毁按钮上,“我留在这里,解开母亲最后的谜题。”红蕖欲争辩,却见清欢镜片后的目光如冰,那是苏明镜丹房炼药时的决然。少年最终点头,修罗刀卷起星河跃出窗外,风雪中传来她最后的叮嘱:“若见星陨剑变黑,立刻退守剑冢!”
天工阁的穹顶在风雪中战栗,清欢独自坐在操控台前,机械义肢缓缓插入星盘核心。齿轮转动声中,她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清欢,你以为机关鸢只是兵器?不,它们是会飞的希望。”当义肢与星盘完全融合时,三十六架修复的机关鸢突然冲天而起,每只鸢翼都投射出母亲的丹纹,在夜空拼出比月光更璀璨的星阵图。
然而,在机关鸢升空的刹那,清欢的后颈突然一痛,一支淬着“忘川水”的暗箭刺破防护,毒液顺着脊椎迅速蔓延。她转头,看见阴影中走出的身影竟与自己 identical,机械义肢的扫描仪显示,对方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与剑冢石棺相同的星陨铁浆液。
“你……是谁?”清欢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在对方摘下兜帽时戛然而止。那张脸与她分毫不差,左眼角的泪痣却泛着幽冥火的幽蓝,而对方手中的机关枪,枪管刻着的正是她尚未完成的“星陨连弩”设计图。
暗箭的毒液开始侵蚀神经,清欢的视线逐渐模糊,却在失去意识前看见对方腕间的齿轮印记——那是她十六岁时为自己设计的防伪标识,此刻却在对方皮肤下若隐若现。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双生子真相”:原来楚家的逆命之器,从来不是单一个体,而是镜像般的双生血脉。
风雪掩埋天工阁的瞬间,机关鸢群突然转向,朝着剑冢方向飞去。每只鸢的尾羽都落下星陨铁屑,在雪地上写成母亲的丹纹密语。而在清欢倒下的地方,一滩黑血正在凝结,血渍中隐约可见“癸未”二字,与三十年前归墟之战的日期完全吻合。
一场跨越三十年的阴谋,终于露出最狰狞的面目。当清欢在黑暗中醒来时,等待她的究竟是楚家的重生,还是天道的最终审判?而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影子”,又将在双生子的星陨体共鸣中,扮演怎样的致命角色?北斗七星在夜空中闪烁,开阳星位的裂痕中,一颗崭新的星辰正在孕育,却不知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毁灭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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