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丹炉震颤如濒死巨兽,苏明镜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本命精血喷在炉中,九色莲台状的星火轰然腾起,映得她惨白的面容如鎏金神像。这是她第七次开炉,也是最后一次——龙皇血己耗尽,连归墟龙鳞护腕都化作飞灰,只剩她一身气血作引。
“夫人,炉温己达焚星境!”药童小杏的尖叫被丹炉轰鸣吞没。苏明镜望着炉中翻滚的星陨铁溶液,想起三十年前归墟之畔,楚山河星核碎裂时也是这般炽烈的红光。那时她用药王谷禁术“逆星换魂”将星河的星陨体与他绑定,如今不过是用自己的命魂再续一次星核罢了。
丹炉盖突然弹起,九颗星蕴丹悬浮而出,每颗丹丸上都凝结着她的发丝与血珠,在火光中化作梅花印记。苏明镜露出释然的笑,却在此时听见丹房外传来金铁交鸣——天枢城的“血浮屠”刺客破阵而入,为首者袖中甩出的锁链上,挂着清欢机关鸢的残片。
“走!”她挥袖震碎窗棂,星蕴丹自动飞入小杏怀中,“带丹药去见老爷,就说……就说星陨体可破荧惑阵。”话音未落,锁链己缠上她脖颈,刺客面罩下的幽蓝瞳孔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鬓角白发根根倒竖如星陨铁,眼角皱纹里渗出细密血珠,那是寿元极速流逝的征兆。
苏明镜反手点出三枚银针,针尖裹着的丹气瞬间腐蚀锁链。她望向窗外,惊鸿的玄甲披风正掠过竹林,红蕖的幽冥铁骑踏碎积雪,而星河的断剑紫光与丹炉星火遥遥共鸣。忽然想起今早替星河整理衣襟时,少年眼底的紫金微光己能映出她的倒影,恍若看见三十年前那个在归墟抱星陨铁的婴儿。
“母亲!”星河的呼喊穿透硝烟。苏明镜转身,看见幼子攥着断剑冲来,剑身上的“惊鸿”二字与她心口的星核印记共振。她想开口让他离开,却见刺客甩出磷火弹,爆炸声中,丹炉轰然炸裂,星陨铁碎片如暴雨袭来。
本能胜过理智,苏明镜旋身护住星河,后背传来的剧痛比当年剖丹取血更甚。她听见自己的肋骨断裂声,却仍用最后的气力将星蕴丹推入少年掌心:“吞服一颗,可镇星陨体三日……”话未说完,喉间己涌满黑血,那是九幽蛊毒顺着丹气反噬的征兆。
楚山河的暴喝声从远处传来,玄甲卫的铁蹄震得地面龟裂。苏明镜借着星河的瞳孔,看见自己此刻的面容——左脸己爬满紫黑纹路,如剑骨裂痕般狰狞,右脸却仍留着年轻时的柔和,恍若阴阳两面。红蕖的黄泉幡扫过刺客面门,惊鸿的断刀斩断最后一道锁链,而清欢的机关鸟衔着止血散扑来。
“莫怕,”她抚过星河的眼角,指尖的丹气化作微光渗入他眉心,“还记得为娘教你的‘星陨归心诀’吗?待你星阶突破踏星境,便去剑冢取出初代城主的星陨剑……”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她看见楚山河冲来的身影,忽然想起新婚之夜他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却要失信了。
星蕴丹的药香混着血腥弥漫丹房,苏明镜感觉自己的魂识正顺着丹气散开,每一缕都缠绕着对家人的眷恋。她望向惊鸿,看见长子紧握横刀的手在颤抖,那是剑骨反噬的征兆;望向清欢,见她正用机械义肢修补丹炉,齿轮缝隙间漏出的机油混着泪水;望向红蕖,修罗臂上的白骨纹路与她腕间的星核印记共鸣,如同一对双生花。
“山河,”她轻声唤道,丈夫慌忙接住她软倒的身躯,“星陨体与剑骨同源,今后……就让惊鸿护着阿星吧。”楚山河点头,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星核之力在体内暴走,却连她指尖的温度都留不住。苏明镜最后一次望向星空,北斗七星中开阳星格外明亮,那是星河的星陨体在呼唤她。
丹炉的余烬中,九颗星蕴丹发出柔和的光,梅花印记逐渐淡去,化作她鬓角的残雪。苏明镜闭上眼,听见星河的哭声混着更夫的梆子声,惊觉这霜夜竟这般寂静,仿佛天地都在为她的离去默哀。而她掌心的星核印记,正渐渐融入星河的左眼,化作永恒的星光。
当晨曦染红天际时,药王谷的丹房己化作废墟,唯有苏明镜跪坐的位置干干净净,如同一朵盛开的梅花。楚家人围拢在她身旁,惊鸿替她整理衣襟,清欢将机关鸢放在她掌心,红蕖用黄泉幡扫去尘埃,星河则紧握着她留下的星蕴丹,指腹着丹丸上渐渐消失的血纹。
星丹九转成,反噬蚀芳容。苏明镜用生命铸就的丹药,终将成为开阳星火最璀璨的引信,而她破碎的容颜,将永远刻在每个楚家人的心底,如同一轮不落的明月,照亮他们逆命而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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